元祁在旁边瞧了一会儿，等秦王妃累了，放下小皮球，也走了过来，仰头看着自己母亲的一双眼睛。&lt;/p&gt;</p>
他问：“母妃，是有什么烦忧的事情么？是元祁最近读书不用功？还是母妃肚子里的弟弟不老实，折腾得母妃身体不舒服？”&lt;/p&gt;</p>
朝夕相处的孩子最能觉察到大人的变化。&lt;/p&gt;</p>
去年母妃染上了痘疫，也不像现在这样情绪低落。&lt;/p&gt;</p>
甚至，父王去京郊防疫的小半年里，母妃照顾他、照顾妙仪、打理整个秦王府都精神奕奕、怡然自得，哪儿有如今这样疲惫？&lt;/p&gt;</p>
他不喜欢这样。&lt;/p&gt;</p>
就像妙仪说的，他想要母妃高兴、开心。&lt;/p&gt;</p>
“没有，没有，元祁别多想。”&lt;/p&gt;</p>
见元祁拧了眉心，秦王妃揪心似的疼。&lt;/p&gt;</p>
她将两个孩子都揽进自己的怀里，语气温和极了，“母妃没事，真的，女子有孕之后都会有些不舒服的，真的。”&lt;/p&gt;</p>
“真的么？”&lt;/p&gt;</p>
元祁不知怎的，总觉得母妃没有说真心话。&lt;/p&gt;</p>
“元祁……我……”&lt;/p&gt;</p>
秦王妃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渐渐泛红，楚亦姝见秦王妃情绪有些失控，赶紧在旁边帮腔。&lt;/p&gt;</p>
“自然是真的啊。庶母妃当时怀妙仪的时候，也成日成日的不舒服呢，世子不记得了？”&lt;/p&gt;</p>
“好像……好像是这样的……”&lt;/p&gt;</p>
元祁如今只有六岁出头，还是好哄的，但，若再过两三年，元祁更懂事了，只怕就没这么容易蒙混过关了。&lt;/p&gt;</p>
楚亦姝笑着让元祁别担心，带着妙仪出去玩。&lt;/p&gt;</p>
而后，她又摆摆手，让青玉和春儿退下，等屋里没了其他人，她拿了帕子轻轻放在秦王妃面前。&lt;/p&gt;</p>
“我到门口站着吹吹风……不会有其他人过来的……”&lt;/p&gt;</p>
她想，这个时候，秦王妃需要的或许是一个难得的独处机会。&lt;/p&gt;</p>
不再有那么多人在旁边看着、跟着，她能放松一刻紧绷的心弦，将心底积压的情绪都疏解开来。&lt;/p&gt;</p>
屋里一片寂静无声。&lt;/p&gt;</p>
过了一刻钟，秦王妃从里面将门打开，楚亦姝回头见她眼眶虽然更红了，但秦王妃的情绪也算平静了下来。&lt;/p&gt;</p>
楚亦姝抿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想了想，才伸手握了握秦王妃的手。&lt;/p&gt;</p>
她说：“凡事都别往心里去，想开些，看开些，总会好起来的。”&lt;/p&gt;</p>
真的会好起来么？&lt;/p&gt;</p>
不，不会的。&lt;/p&gt;</p>
六年前的那天，她错过了摆在自己面前的机会，一切都回不去了。&lt;/p&gt;</p>
送走了楚亦姝和妙仪，秦王妃简单用了些饭菜，便歇下了。&lt;/p&gt;</p>
睡梦中，她又回到了那个大雨滂沱的夜里。&lt;/p&gt;</p>
她又撑着伞，站在了那间隐秘的小院外面。&lt;/p&gt;</p>
她只要往里踏出一步，一切都会不一样。&lt;/p&gt;</p>
可是，她不敢。&lt;/p&gt;</p>
她还是和那时候一样，大雨溅湿了她的裙摆，凉意浸透了她的双脚，她都不曾往前挪动一步。&lt;/p&gt;</p>
直至院中有人点亮了烛火，昏黄的暖光似要穿透雨夜的黑暗，可她却慌乱丢下伞，匆匆逃了……&lt;/p&gt;</p>
寂静苍凉的夜里，青玉拍响了清音阁的院门。&lt;/p&gt;</p>
“王爷！王爷！王妃忽然周身发热，病得厉害，王爷快去看一看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