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沙滩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三个人就这么挨着坐了会儿，鞋袜无一幸免，都被海水浸湿了。趁着天还没黑尽，宋涸和陆以青啪叽啪叽地踩着湿鞋袜收拾东西，沈洲这会儿又清醒了，还知道要帮忙把垃圾捡干净。</p>

返程又是两个半小时，到家时已是深夜，宋涸洗了澡，帮半醉不醉的沈洲换下湿掉的裤子。沈洲很听话地弯腰把裤子褪掉，两条腿笔直地抻着，单脚抬起来穿裤腿时险些没站稳，宋涸扶了他一把，又看他半天提不上睡裤的裤腰，于是颇为不耐地上手帮忙，触到了他腰间的皮肤才猛然发觉，他的腰瘦得简直一臂就要圈完。</p>

“我做的饭再难吃，至少也该长点肉吧。”</p>

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沈洲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歪着脑袋静静望着宋涸，那双眼睛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似曾相识，令宋涸想起了同学聚会的那个夜晚。</p>

生怕他下一秒就要张口蹦出“老师”两个字来，宋涸片刻也没停留，转身出了他的卧室，带上了门。</p>

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总算可以上床睡觉，然而习惯了听着隔壁隐约的键盘声入眠，此刻倒安静得有些睡不着，宋涸辗转反侧了半个多小时才迷迷糊糊闭上双眼。</p>

第18章 </p>

雨是后半夜下起来的，噼里啪啦敲打着窗檐，卧室的飘窗没关严实，宋涸被吵醒的时候窗帘正在风里撕扯挣扎，滑轮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p>

他起身把窗户关紧了，撩开安分下来的窗帘看了眼外面，窗玻璃上糊了一层水雾，被汇成一股的雨滴划破，夜幕之中正下着一场瓢泼大雨。</p>

正当他准备躺回被窝继续睡觉时，门外的客厅里突然响起沙发弹簧的晃动声，极轻极短的一声“吱呀”，宋涸却听得异常清晰。</p>

沈洲没有起夜的习惯，以往通宵工作最多会出来接水喝，但也没什么闲心坐在客厅沙发上歇一会儿——何况他这晚根本没工作。</p>

疑惑之下，宋涸轻手轻脚地拉开了门，客厅里没开灯，沙发上确实坐着个人，那人估计还醉着，大半夜突发奇想的要在沙发上放会儿风。</p>

客厅里唯一的光源来自电视机和空调的指示灯，一蓝一黄，微渺的光芒打在沈洲身上，冷调和暖调综合成一种柔和而瑰丽的光晕，是伸出手能看清五指轮廓但看不清掌纹的能见度。</p>

宋涸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不声不响地倚在门边看他发呆，也许是因为现在的沈洲跟平常的沈洲大有不同，周身的气息难得平和，不慷慨也不悭吝、不伶牙利嘴、不嬉皮笑脸，没有拿着落叶伤春悲秋，也没有望着大海沉默寡言。</p>

他只是坐在那儿，仿佛跟这个世界没有产生任何牵系，在昏暗中被微弱的灯光雕刻出形状，和一旁的茶几、沙发、椅子等物件没有什么区别。</p>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有一刻钟，他终于动了，从沙发上起身，拿过茶几上的一只空杯子，往客厅一角放置着宠物水碗的方向走去。</p>

猫窝里的呼噜被惊动，伸了个懒腰过来蹭他的裤腿，他揉了一把猫头，在水碗旁蹲下了，把手里的杯子伸进水碗里，认真地舀起水来。</p>

宋涸目睹了全程，心说他又要搞什么鬼，还没来得及揣测他的用意，就看见他舀了半杯水就要举起来往嘴里倒，宋涸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忙吼道：“你干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