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赤亭苦笑一声，坐在一堆物件儿前，看了看胡潇潇，低声道：“我……没想那么多。”</p>
胡潇潇冷哼一声：“少跟我说，以后死路边儿也没人管。”</p>
沉默……良久的沉默……</p>
可是两人住一间船舱，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刘赤亭像个闷葫芦一样跟在胡潇潇身后，可胡潇潇根本不理他。</p>
这都快到江州了。</p>
一天夜里，刘赤亭放下玄阳，自个儿走出船舱，坐在了船楼顶上。</p>
看了好几天热闹的顾怀一步跃上船顶，笑盈盈道：“赤亭老弟，咋回事啊？瞧着闷闷不乐的。”</p>
刘赤亭张了张嘴，却又没说话。</p>
这哪儿成？佐酒的不就没了吗？</p>
“胡姑娘是大户人家，脾气大，忍忍嘛！”</p>
刘赤亭这才开口：“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我是山匪窝里长大的，女孩子发脾气是什么样子我没见过。”</p>
顾怀强忍住笑，这俩小孩儿，真有意思。</p>
他都忘了他自己也才十八。</p>
“吃口酒？我这玩意儿，解千愁！”</p>
刘赤亭眼前一亮，“对对对！就是愁，这个字儿真准。”</p>
顾怀将酒壶递过去，“来一口，男人总要喝酒的。”</p>
一番硬塞，刘赤亭便来了一口。</p>
“呸！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喝的？”</p>
“唉？怎么会？不，你舌头不对，再试一口，酒得大口喝，不然没味儿。”</p>
“是比之前好了点。”</p>
“这就对了嘛！我是个道士，不打诳语，再来一口！”</p>
一口又一口，很快就稀里糊涂了。</p>
见刘赤亭一滩烂泥似的躺下，顾怀嘴角都要翘上天了。</p>
“赤亭老弟，咋个就不开心呢？”</p>
刘赤亭嘴里含糊不清，“她……不理我。”</p>
顾怀趁热打铁，问道：“不理你就这样啊？”</p>
刘赤亭呢喃道：“不知道怎么办，我啥都不懂，什么都没见过，你看到我做的什么事情，多半都是第一次。没见识被人瞧不起，她觉得丢脸。”</p>
顾怀乐得合不拢嘴，这小子真实诚，以前真没喝过酒啊这是？</p>
刚想再问，却听见一声冰冷言语。</p>
“三个呼吸之内把他给我扛回来！否则……”</p>
“就来就来！”</p>
赶忙将人送回去，顾怀抱着头就跑，边跑边嘟囔：“完了啊！罪过罪过，贫道确实有些不地道了。”</p>
反观刘赤亭，躺在地上睡得跟死猪一样。</p>
胡潇潇黑着脸凑过去，没好气道：“谁觉得你丢人了？一天天的脑子里少想点儿别的！”</p>
当然不会有答复，第一次真正喝酒，哪个不是喝得烂醉？少年人又不知道，酒到微醺是最好。</p>
次日起来，刘赤亭只觉得头痛欲裂，徐景芝跟陈远，以及倒是顾怀，都在船舱之中。</p>
“呦！赤亭老弟？醒了？”</p>
胡潇潇都不带看的，只是继续对着徐景芝说道：“玄都山人都是这模样，虽然不靠谱儿，但一股子正气确实是十洲清流，比把劳什子替天行道挂在嘴边的那些人强多了。”</p>
刘赤亭捂着脑袋起身，往窗外看了看，船正在靠岸。</p>
看起来昨夜下过一场大雪，渡口像是覆了一层白毯子，不是说岭南暖和，暖和还下雪啊？</p>
陈远无法抱拳，握着拳头朝着胸口砸去，沉声道：“刘兄弟，将来若到广陵府，我请你喝酒。”</p>
顾怀则是搂住刘赤亭的肩膀，微笑道：“你那包袱里，有一本符箓真解，市面上绝对买不到，作为坑了你的赔礼。与负熊一样，我觉得我们肯定会再见面的，将来出海若是到了玄洲，提我名字，桃花粉顾怀，好使！”</p>
转头看了一眼，果然有个大包袱，里边儿还有个横冲直撞的小家伙。</p>
与徐景芝说完之后，胡潇潇大步离去，头也不回。</p>
徐景芝有些无奈，心说刘大哥有时候是真没眼力见儿。</p>
“刘大哥，你不下船了？”</p>
刘赤亭后知后觉，转头拎起包袱，都已经出门了，却又折返回来，对着顾怀说了句：“你肯定知道潇潇的父亲是谁，求你力所能及时帮忙留意，将来我定去玄洲寻你！”</p>
顾怀灌下一口酒，望着那个稚嫩少年，呢喃道：“我也觉得，定会重逢的。”</p>
……</p>
大雪纷飞，胡潇潇在前面生着闷气，刘赤亭跟在后方，离着三丈多远，不敢上前。</p>
“你是谁？跟着我干什么？”</p>
“往匡庐是这个方向。”</p>
胡潇潇掉了个头，刘赤亭也跟着转身。</p>
“你又干嘛？”</p>
“不按着舆图走了。”</p>
……</p>
即将离开渡口的大船，甲板上站了个老者。</p>
“准备的东西都好了吧？”</p>
有人抱拳答复：“回东家，都准备好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