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垂地，杨花漫天。</p>
岁宁拉着他席地而坐，感受暖阳落在草地上的余温，任由初生的青草流过指缝。</p>
看到绿柳之下，聚集了许多年轻的鸳侣，岁宁便也起身，叮嘱宋聿在原处等着她，兴致沖沖地去折了一枝柔软的柳条回来。</p>
岁宁道：“今夕才肯替你折一枝柳，算不算太迟？”</p>
宋聿盯着她递过来的柳枝，却心生惶恐：“你可知折柳相赠，是何寓意？”</p>
她想了想，认真说：“代表……我舍不下你。”</p>
相似的话，打破时光的壁垒，又回到两年前的上巳日。那是久别重逢的第二次相见，那时她吝啬于替他折一枝柳，还说，“自有公子的良人去折。”</p>
从前他的私心让他这般遮掩，现今他才敢如实解释：“世间男女常借折柳表明心意，我以为你折柳送于我，是为赠别。”</p>
“原来当时是想诓骗我啊。”她眼中笑意盈盈，“这样好了，我赠郎君一枝柳，郎君需以诗回赠。”</p>
宋聿真想把这柳条塞回她手里，道一句：“强人所难。”</p>
可又见她满眼期待，委实不忍拒绝。</p>
他伸手摘下落在她头上的杨絮，又见发上隐隐若现的银丝，于是调章遣句，娓娓道来：</p>
“此一身兮如飘絮，历春秋兮逐流云。”</p>
“生白发兮弗所辞，远尘世兮徒繁华。”</p>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无终</p>
此去山高路远，一路听倦蝉鸣。</p>
安陆城外大片波光粼粼的水田，如碎裂的银镜，横亘在青山环绕的平原里。</p>
江上几叶扁舟，渔歌互答，听不出是什麽山腔野调。芦苇掩映的江畔，还有几个渔夫在用罾网捕鱼。三五女郎结伴，挎着个竹篮，一边嬉笑，一边采芦苇。</p>
一片祥和之景，总是让人安宁。</p>
见过了沿途的荒凉破败，不知要多勉力才能守住这一小片繁华。</p>
下了马车，由侍从牵引着进了姜府正门，绕过影壁，过几道连廊，来到后院。</p>
扶桑与泠云侍奉在林老夫人身侧，抱着阿禾逗乐，小娃娃咿咿呀呀地叫着“祖祖”。</p>
进门见了礼，一行人都停在花荫下乘凉。</p>
宋聿道：“幸而今日到得早，没有让外祖母从早晨等到日暮。”</p>
林老夫人笑言：“岂止？你如今才娶妻，不一样让我等到了垂垂老矣？”她又拉过岁宁的手，一阵怜惜，“几月不见，怎的还是这般清瘦？我便说绍君与他外祖父一样不管事，照顾不好你。”</p>
岁宁尚不知如何接话，便听宋聿说道：“若外祖母知道她染病时是怎样一番模样，就不会这样说我了。”</p>
林老夫人道：“你二人的新宅落成之前，且在家里住着，屋子已差人收拾出来。外祖母一定给你养得珠圆玉润，如阿禾一般。”</p>
岁宁瞥了一眼阿禾那如藕节的胳膊，勉为其难地挂着笑，心想还是不必了。</p>
宋聿问：“我的卧房不曾有人去过吧？” 林老夫人嗔道：“谁知你作何想的，临行前还落了锁，谁也进不去。我总不能让人将那门窗给拆了吧？”</p>
![姐姐好凶[七零]](/wap/nocover.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