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青衣策马而去，在婆娑的树影间，恣意又张扬。 栖泽岭两峰之间有一段狭长的山道，前几日下雨，山体坍塌，堵住了部分去路。</p>
山岭上支起了几处落石陷阱，只需再待一场雨，山石便会滚落，堵住回去的路。</p>
宋聿问她：“这些陷阱你一个人做的？”</p>
岁宁道：“借了印信，请附近的村民帮我做的。”</p>
“你如何引得敌军到这里来？”</p>
“他们眼下最缺粮草，只需僞造辎车痕迹，文山大概率会派兵来此设伏。”岁宁轻轻推动陷阱下的小石块，巨石便滚落砸下山道。她说，“此事成与不成，我只有三成把握，若我无所作为，便一成胜算也没有。换做是陆延生，哪怕只有一分胜算，他也会当作十成胜算去赌。”</p>
他要求赢，也不惧输。</p>
岁宁又看了看天象，晴空之中云如扫帚，不出三日，会有大雨降淋。</p>
她道：“尽人事，听天意。该回去了。”</p>
三日后，雨过天晴。</p>
衆人在林府等来了文山退兵的消息。</p>
除了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无人会因此庆功。</p>
封城数十日，停灵数日，直至今日城中百姓才能出殡，将灵柩擡出城安葬。</p>
岁宁仍记得那一日，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白绫，出殡的队伍一家接着一家，哭丧声中，纸钱如雪花漫天飘落，密密麻麻，遮得双目连前路都看不清。</p>
更多是只裹了张草席潦草安葬的，至于那些感染了瘟疫的死者，最后就只剩一抔灰。</p>
岁宁轻轻拭去眼角的泪，与出殡的队伍逆向而行。</p>
又有刑车从她身侧而过，押着那些通敌的罪人去往刑场。如今没了外敌，便开始关起门来秋后算账了。</p>
“尔等犯下的，可是通敌卖国之罪，当诛。”</p>
她听见王忱这样说。</p>
一个囚犯却挺直背脊，高声骂道：“通敌？我看你们这些外人才是柴桑的敌人。”</p>
外人。</p>
那些被夺走良田的饿殍，被抢去粮食的贫农……这样想倒也没有错。</p>
王忱道：“贱骨头，是老子带兵救了柴桑。”</p>
“文将军顺应天意，夺取武昌，占据江州，直指京师，此乃天命所归。”</p>
王忱一脚踹了过去，骂了句：“有病。这话，你下阴曹地府与文山说去！”</p>
“呸！”那个囚犯被踹倒在地，仍不忘啐王忱一口，“若世间真有鬼神，你们这些啃噬万民骨血的权贵岂能安眠？”</p>
王忱踩在那人脖子上，“喀匝”一声，脊骨断了，听的人背后发凉。</p>
岁宁放下幂篱的轻纱，不去看刑台的血溅三尺，转身走远。</p>
她不认同那些囚犯的行径，却又不得不说，骂得真好。</p>
她突然想起林府某间屋内还关着个人，查封吴府之后，宋聿没有深究吴玫毒害他的事，是以岁宁都快把那个侍女给忘了。</p>
![姐姐好凶[七零]](/wap/nocover.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