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娘生得好看，但一眼便叫人知晓，她不是中原人。 彼时幽朝与北元势同水火，北元内乱严重，不少百姓因此流离失所，有无数个女孩同雪地里这个孩子一样，被冻死饿死，亦或是受尽虐待。</p>
他虽知晓卦不可算尽，人不可介入旁人的因果，可他还是救了那个北元的小孩。</p>
小孩的伤很重，但在他亲自照料下，恢複的还算不错，那段时日的月溪阁也多了些欢声笑语，他不曾打探她的身份，因为溪洄深知，一旦知晓了她的身份，眼前的欢声笑语就好似一场梦，若是他得知了，梦便该醒了。</p>
他冷惯了，难得又这样的热闹，一时间也舍不得让月溪阁重归冷寂。</p>
可越是怕什麽，便越会来什麽，她的身份终究是暴露了，北元的大王女亲自来将她接回，小王女临行前扯着他的袖口，央求他同她一起回到北元，自他拒绝后，小王女便如同换了个人，她各种威逼利诱，溪洄仍旧不为所动。</p>
如今种种，皆是因他而起。</p>
“太师。”芜之为他擦着额角的汗唤他。</p>
溪洄睁开眼眸，天刚破晓，微光透过竹帘洒在桌案上。</p>
案上在一衆文书中，还放着一小卷信件。</p>
他疲累的闭上了眼眸：“……昨晚发生了什麽？”</p>
芜之搅动着碗中瑶浆蜜勺的手微微一顿，玉勺同碗底相撞的声响清脆，引得溪洄侧眸。</p>
“昨夜是菡王殿下亲自将太师送回来的，太师醉的不省人事，殿下是，将太师抱回来的，”芜之努力让自己面上神色寻常，“殿下将太师安置好，嘱咐芜之为太师备下醒酒的瑶浆蜜勺，怕太师次日头昏，但太师睡得很沉，芜之便想着待太师醒了……”</p>
芜之后面还在说什麽，溪洄没有再去听。</p>
他听到自己昨夜是被郁云霁抱回来时，拢在锦被上的指节蜷了蜷。</p>
他已然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麽。</p>
溪洄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指尖，他只能想起，昨夜郁云霁生了他的气，随后他同她一起去亭下饮酒，后来呢，他可曾对郁云霁说过什麽，做过什麽？</p>
心头跳得有些快，他竟是在害怕郁云霁因此远离他。</p>
第 43 章</p>
瑶浆蜜勺的甜意将他冒头的那一丝慌乱压下, 温热的甜水连带着将他的五髒六腑都熨帖了。</p>
“……殿下还曾说些什麽吗？”溪洄淡声道。</p>
芜之摇了摇头：“不曾，殿下嘱托完便离开了。”</p>
他早已得知了太师要嫁给菡王的消息，但仍偏头忧心的问溪洄：“太师喜欢殿下吗, 芜之总觉得, 太师待殿下是有所不同的。”</p>
溪洄将玉盏放置在手旁的桌案上, 没有回答他的话。</p>
他喜欢郁云霁吗？</p>
答案不该是肯定的。</p>
他的确同郁云霁一同长大, 但他见识过她的残忍, 亦是知晓, 如今的郁云霁不是当年那个伤害无辜百姓的人, 但终究是有这层身份在, 她不是与他一同长大的皇女了, 她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闪闪发亮的女娘，是对男子有着致命吸引的女娘。</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