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是没怎么看苏蕉儿,先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才在一旁坐下,面不改色地饮起茶来。</p>
苏蕉儿倒也没察觉出什么异常,只是坐得近了,眼尖地瞧见他颌骨至脖颈处两条长约一指的浅红色痕迹。</p>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挠过一样。</p>
“哥哥,你脖子……”</p>
苏涟放下茶杯,不轻不重的声响震得苏蕉儿一愣,他慢条斯理开口:“温将军的病如何了?”</p>
苏蕉儿一下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听见他破天荒地在关心温疏水,很开心地道:“只要按时吃药,好好休养就会好啦。”</p>
“这样。”苏涟敷衍地应了一声。</p>
她继续道:“对了,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将军府照顾他呢。”</p>
苏涟瞬间回神,皱起了眉不悦。</p>
他妹妹在家里都是受照顾的那个,没道理便宜了外人还要反过来照顾别人。</p>
却想起前几日,温疏水打人的事。那个大臣背地里编排宋霖,叫他听见了,挨一顿打,也是躲不过的事。</p>
温疏水这几日确实不好过,苏涟便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口。</p>
苏蕉儿看了眼宋如歌留下的纸:“哥哥,你有酒吗?”</p>
……</p>
温疏水的旧疾算不上十分凶险,只是战场上经年累月,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因而顽固了些,不容易根治。</p>
留京的这一年多,本该是最合适养病的时候,可他偏不爱配合府医,家里又没有长辈制约,谁也劝不住。</p>
刘管事为此愁了许久,他在将军府做事,自然希望主子康康健健、长命百岁。</p>
好在如今有小千岁,那么娇娇美美的一个姑娘,瞧着手无缚鸡之力,却恰能捏住温将军的命门似的,说什么都照做,比圣旨还管用。</p>
连着躺了两天,吃了两天的药,温疏水那点子病容已经一扫而空,便又是那个玉树临风、俊美无俦的大将军。</p>
苏蕉儿知道,温将军要带她去宋霖的墓前祭扫。</p>
宋霖的尸骸回京后,葬在京郊小青山,地方比明因寺还远些,但胜在不必和其他坟茔挤挤挨挨,独享一大片景致。</p>
墓地算不得豪华,一块带着雨檐的石碑刻着生平而已,二十来年的光景,刻在碑上,不过寥寥两三列话。</p>
宫人从马车上陆续拿下来一些祭品,东西不多,却刚好都是宋霖生前最爱吃的。</p>
温疏水瞧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去,扶着苏蕉儿从马车上下来。</p>
她特地穿了一身素衣,配饰简洁,只戴了一只白玉花簪,耳边缀两颗浑圆雪白的珍珠,整个人看着更是清澈无邪,仿佛染不上一点俗尘。</p>
她小心翼翼地下来,怀里抱着个酒坛子,瞧着有些年头,封以红布。</p>
宋霖生平最爱饮酒,尤其是烈酒。</p>
往常战事告捷,战友总是聚众畅饮,酒后豪情壮志又或是胡言乱语,一切似乎犹在昨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