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不正是他一次次纵容出来的孽果?倘若雅容真的没了命……</p>
禄安帝不敢往下想,他与陈皇后相识三十余载,从未想过没有她的日子该怎么过。</p>
“陛下、陛下。”赵妃见禄安帝出来,直接拉着女儿苏婉夕噗通跪下,酝酿多时的泪水霎时涌出眼眶。</p>
换作平日里,禄安帝兴许要皱皱眉,这会儿却平静道:“你有什么事?”</p>
赵妃磕了几个头,额上都见了血,声泪俱下:“陛下,臣妾自知道皇后娘娘遇刺以来,内心一直惶惶不安,还在想究竟是谁忍心下如此毒手!”</p>
“可万万没想到,竟是、竟是赵家联合太后娘娘!臣妾与婉夕从始至终不知道这件事,更未参与其中!陛下明鉴!”</p>
禄安帝安静听着:“你当真不知?”</p>
赵妃手绕到后方,掐了手足无措的女儿一把。苏婉夕忙瑟瑟地俯身:“父皇,女儿和母妃真的不知道!您一定要相信我们!”</p>
赵妃知道皇帝心软,她自入宫起,虽不得宠,但靠着哭总归过得还算不错。</p>
她偷偷隔着泪水看了一眼,却发现禄安帝的面色竟冷得难以辨认,与平日里总是和颜悦色的他截然不同。</p>
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她身子抖了抖,神色里的害怕更真了些。</p>
半晌,禄安帝叹了口气:“蕉儿的衣裳做好,送来皇后宫里时,你路上遇见,那时就看过了吧。”</p>
赵妃猛地一抖:“臣妾、臣妾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子。”</p>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他问,“还是说,你已知道皇后那日是被假扮蕉儿的人引走的?”</p>
赵妃顿时抖如筛糠,她到底只是个深宫妇人,平日里那些小花招,不过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早知会酿成今日局面,他……</p>
禄安帝揉了揉脸:“不必说了,回去吧。”</p>
赵妃自知已经漏了陷,索性放开手脚,大哭起来:“陛下,都是太后娘娘逼臣妾做的,您也知道,臣妾、臣妾只身在这宫中,只有太后娘娘一个依靠,怎敢不听她的!”</p>
“臣妾对皇后娘娘绝没有恶意,都是太后娘娘逼的!”</p>
苏婉夕也跟着哭起来。</p>
禄安帝被吵得脑仁疼,正要找宫人把二人送走。</p>
“真热闹。”</p>
忽然响起一声带着淡淡嘲讽的话,分明音量不大,夹杂在一片哭声中更是难以分辨,禄安帝却猛地望向来人。</p>
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个僧人,他个子极为高大,朱红袈裟盖不住那修长挺拔的身躯,发剃得干干净净,顶上烫了六颗戒疤。</p>
细细看去,脸颊上却也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只是不明显。</p>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袈裟上的金纹熠熠生辉,却无法让人感受到丝毫圣洁与纯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