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护送着皇上过来时,众人已经在各府的位置上入座了,瞧见皇上过来,纷纷起身行礼,高呼见过陛下。 皇上哈哈一笑,一展衣袖坐下,示意众人不用多礼,他身后,顾宴辞佩剑站在那里。 他陪着楚慕倾看完雪狐狸,又将楚慕倾送回来之后,便去皇宫护送皇上前来了,今日冰球比赛,虽然百官同乐,但皇上的安危也十分重要。 待众人坐下,皇上开口:“瑞雪兆丰年,今日冰球比赛,既是为了庆贺我大周今年岁捻年丰,也是为了祈愿来年国泰民安,大家不用过多拘谨。” 楚慕倾垂下眸子,掩去里面的一丝嘲讽,同其他人一道说着“陛下万岁”。 随后,两边的队伍便入场了,俱是些年轻的儿郎,穿着黑蓝两种不同的服饰,朝气蓬勃,声音洪亮,抱拳向皇上行礼。 皇上点点头,示意吴培将东西端出来,笑道:“今日得胜的队伍,人人都有赏赐,进球最多的一人,可再向朕要个赏赐。” 皇上话音刚落,湖中便传来了惊呼声,这赏赐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是什么,都是莫大的荣耀,一时之间,那些人更加挺直了腰背。 随着一声锣鼓响,比赛正式开始,这些少年郎们脚上穿着冰鞋,手上拿些球杆,穿梭在湖面上,两边俱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一时间,倒有些不相上下的样子。 皇上瞧着他们的样子,同身边的宗室王爷说道:“这里面倒是有好些熟人,你瞧瞧,那是不是萧家老二和予淮?” 王爷听了皇上的话,身体微微向前倾,眯眼看了看,随后笑道:“确实是他们,臣弟听说他们是闲不住的性子,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哈哈哈。”皇上大笑一声,“这几个小子。” 他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偏过头看向顾宴辞:“朕早说让你也上去比一场,偏偏你还不愿意。” 语气亲昵,更多的是玩笑的意思。 “臣今日的职责是保护陛下的安危,况且若臣上场了,哪里还有他们的事,到时候陛下珍藏的那方砚台便留不住了。” 他语气里满是张扬,话里的意思便是若是他上场,今日单独向皇上要赏赐的人定然是他。 皇上挑了挑眉:“早知如此更该让你上去比一场的,你这臭小子,又惦记上了朕的砚台。” 他目光扫过镇国公府的席位,瞧见楚慕倾浅笑着偏头同一旁清平公主府席位上的嘉阳县主说话,顾宴辞也顺着皇上的目光看了过去。 “此刻刘统领在,你也不必一直留在这儿,碍朕的眼。”只是话里带笑,却没多少责怪的意思。 “是。” 顾宴辞躬身抱拳,随后就朝着镇国公府的席位走去。 “萧二少漂亮!” 此刻场下传来阵阵惊呼声,原是萧元景率先进了一球,场边的公子哥不由得大声夸赞。 “明惠,这萧二倒是有几把刷子嘛。” 嘉阳县主小声说。 楚慕倾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并没有说话。 “瞧着现在的局面,萧二十有八九便是最后胜出的人,那他便能得皇上舅舅一个单独的赏赐了。” 嘉阳县主接着说,她有些高兴,瞧着萧元景这般出色的样子,她心里也为了对方高兴。 头顶的太阳缓缓的移动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待到场边的最后一炷香燃尽,太监再次敲响锣鼓,随着最后一杆球进洞,这场冰球比赛正式结束。 “蓝方胜!” 每打进一球便有人插上同色的旗帜,此时蓝色的旗帜明显要比黑色多,谁胜谁负一目了然,就在宣判结果之后的那一瞬间,蓝方爆发出了久久的呼声。 这群少年满脸欣喜,右手握拳不住的挥舞着,众人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也都露出了笑容。 也按照最开始说的,吴培领着太监将赏赐的金球拿给了他们,拿到赏赐之后,一群人脸上是克制不住的激动,纷纷半跪下谢恩,声音洪亮:“多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今日不管结果如何,众位都是我大周的好儿郎。”一番话也安慰了输了的那方。 “皇兄,刚刚眼花缭乱的,臣弟倒是不知道是哪位进球最多,能得了皇兄这独一份的赏赐了。” 先前同皇上说话的宗室王爷开口说道。 “吴培。”皇上唤了吴培一声。 “回陛下,是萧二公子。”吴培说道,声音虽然不大,却也足够这一片的人听到。 只要进了球,不管是谁进的球都会有人专门记录下来,在比赛结束之后,记录的册子已经被送到吴培手上了。 “哦?是元景啊,元景,过来。”皇上像是来了兴趣一样,此时其他人已经下场了,萧元景原本已经回到了定国公府的席位,听见皇上唤他,又起身走上前。 “听说你今日得了第一?”皇上瞧着前方不远处的萧元景问道。 “回陛下,是臣。” “哈哈哈,好!不愧是萧家老二,有你父兄的风范,朕先前说了,进球最多之人可单独向朕讨要一个赏赐,说吧,你要什么?”皇上夸赞道。 远一点的位置听不见皇上在说什么,只大约猜测是到了允诺的赏赐那里,近处的各个府邸都听的清清楚楚,楚慕倾同顾宴辞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只有对方能看懂的情绪。 场中,萧元景已经单膝跪下,抱拳恭敬道:“陛下,听说上清园的暖房里栽种了花卉,臣想来日娶亲之时,能摘了花送与对方。” 他话音刚落,周围便陷入了寂静,嘉阳县主猛的抬头,清平公主伸手摁住了她的手。 远处,皇上面色不变,眼中却已经有了冷意,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旁的宗室王爷也面露错愕,皇上有意给萧元景和永宁公主赐婚的事众人都知道,今日这萧二却突然闹这么一出,当真是胆大。 只怕是摘花是假,告诉皇上他的亲事自有打算为真,又想到了这两日自己听说的事,这定国公府,就不怕皇上恼怒吗。 只是这赏赐是皇上先前的承诺,天子的话断不能朝令夕改,因此只听皇上问道:“哦?你这小子,这样的机会却只求了这件事,可是有了心仪的姑娘?” “回陛下,只是偶然瞧见了暖房的花,这才有所求罢了。” 皇上轻轻笑了,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只道:“既如此,便允了,只是你可别将那花儿都给朕摘了,不然暖房的花匠只怕是不允的。” “多谢陛下,臣只摘一朵便是了,定然不会让花匠告状告到您面前。”萧元景谢恩,他们没在说他的亲事,却又像是在说他的亲事。 楚慕倾微微抬眼,皇上自然是不会因为今天的事就放弃自己最开始的打算的,萧元景也没这么大的能力。 他今日会妥协,不过是前天边境传来了信件,由定国公亲笔,边境的监军太监因职务之便受贿,定国公已经派人将太监押解回京了,请皇上处置,并重新派太监前去边境。 皇上昨日已经召集心腹商议了此事。 楚慕倾眼中闪过嘲讽,作为天子这般多疑,她舅舅已经百般隐忍,她表哥也留在了京城,少年英才却无处施展,即便是这样,皇上却连她表哥的亲事也不放过。 定国公这般爱护妻儿,又怎能容忍皇上算计萧元景的亲事,这太监的事,便是定国公的态度,他此番是真的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