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稀稀疏疏的下了几日便完全停了,雪停之后,太阳倒是出来了,照的京城白茫茫一片,偶有行人车马点缀其中,仿若画中之景。 只是雪化天寒,这天气比前几日下雪的时候更冷了些。 楚慕倾早间去给镇国公老夫人请安,恰巧碰到镇国公夫人和顾灵云在那里,几人便围坐在一起闲聊。 说起来楚慕倾嫁进来之后,日子倒是要比想象的轻松,她没有婆婆,也没人给她立规矩,平日里待在大房的院子里,同镇国公夫人这个二婶倒是一直相安无事。 至少目前,这镇国公府瞧起来是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只是之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母亲和明惠院子里的炭火可还够,府里又买了一批炭火,晚些我让人再给各个院子送点,这两日化雪,天冷,还是要多注意些,若是受寒了倒是不好了。” 镇国公夫人坐在下首开口,语气温婉。 “你前些日子送了好些炭火过来,如今还有不少,倒是不用再送了。”老夫人脸上也是和善的笑。 镇国公夫人做事稳妥,一向是不会出什么错的,更何况婆母院子里的炭火,自然是早早的就准备了好些。 “还是再送一些过来吧,也不耽误什么功夫,多备些总是好的,明惠也莫要推辞,你和阿辞的院子也要多备些。”镇国公夫人又看向楚慕倾,不让她说出拒绝的话。 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如此便随你。” 楚慕倾和顾灵云坐在一侧,两人手上都拿着暖手壶,壶外面裹着厚厚的棉花。 听见镇国公夫人的话,楚慕倾自然也不会扫了她的兴,也笑着点点头。 见二人都同意,镇国公夫人这才笑着换了话题:“我听说上清园的湖面已经冻起来了,园里的侍卫已经试过了,冻的可结实呢,周夫人已经定了过两日去玩耍一番。” 周夫人夫婿是吏部郎中,虽然在京中官职不高,但是周大人却是二甲出身,最主要的是,周大人的祖父曾做过阁老,如今周大人的长子也参加了上一次的科考,虽不及他的曾祖父,却也算是承袭了他的父亲,也拿了二甲的名次,这周家是个实打实的清流人家,只是这位周大公子如今被外放去了临水城做官,便是熬资历了。 说起来当年也算是趣事一件,周夫人母家是勇武将军,她身为将门之女性格颇为飒爽,却偏偏看上了周大人这个文官,两人最后倒是喜结良缘。 周夫人与镇国公夫人算是手帕交了,这些年也一直感情深厚。 周夫人这人酷爱冰嬉,往年都会带着女儿前去,也会约上镇国公夫人,镇国公夫人虽然自己并不热衷冰嬉,但是也会陪着好友一同前去,也是种乐趣。 “她呀,从小就爱这些。”老夫人笑着摇摇头,周夫人也算是她认识的小辈了。 “可不是。”提到好友镇国公夫人也很高兴,说完她又看向楚慕倾,“明惠去年可曾去过?” “只是听说过上清园的冰嬉,却是不曾去过的。” “那正好,今年便随我一道去。”镇国公夫人颇有兴致。 “如此确是极好,我也想去见识一二。” “等我回去准备一下,过几日咱们就去。”镇国公夫人一拍大腿,声音里都是喜色。 “周夫人不仅自己喜爱冰嬉,还爱拉上别人一起,往年她要拉着母亲一道的时候,母亲都会将我推出去陪周夫人,今年有嫂嫂在,母亲这是又多了一个人推出去了,你瞧她高兴的。” 顾灵云将脑袋侧过来,一只手挡着嘴巴,眼睛看向楚慕倾,小声同她说话。 楚慕倾浅浅笑了一下。 镇国公夫人瞧见了她俩的小动作,抬了抬头:“你们姑嫂倒是关系好。” 说完几人便笑开了。 上午镇国公府的几个主子才闲聊起上清园的冰嬉,下午就传来消息,瑞雪兆丰年,预示着明年是个好年,皇上心中高兴,便吩咐下来,过十日要在上清园准备一场冰球比赛,太学学生和已经入朝的年轻官员都可以参加,比赛那日官员还可以携带家眷观看。 消息一出,众人便热议纷纷,这可是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好机会,特别是那些学生,更是激动,他们读书便是为了忠君报国,心里对陛下是存了敬畏之心的,若是有机会见陛下一面,也算是无憾了。 这十日里,上清园的的冰场要留给那些人练习用,便不再对外开放,因此镇国公夫人和周夫人先前的约定便也只能先搁置。 顾宴辞下朝回来的时候,楚慕倾正在看着白芷她们堆雪人,铜钱他们清雪的时候,有意留了很大一块地儿,既不影响主子出行也能留了雪给院子里的丫鬟堆雪人。 “天冬姐姐,那屋顶雪白,你就去给我拿一点呗。”白芷搂着天冬的胳膊撒娇。 天冬冷着脸瞧了她一眼,没说话,也站在原地没动。 “天冬姐姐!求求你了天冬姐姐!”子苓蹲在地上,穿着厚厚的棉服一蹲下像个粉色的球,她伸手抱着天冬的腿。 不知道是不是白芷的错觉,她感觉天冬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天冬将自己的腿抽出来,又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随后借力往上一跃,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屋顶上。 白芷和子苓嘿嘿笑,站在下面看着她们天冬姐姐在屋顶给她们滚了个大雪球。 铜钱也站在旁边笑,眼神瞟到了门口一抹红色的身影,兴奋的喊道:“小公爷回来了!” 说完又往门口小跑过去,一边跑一边说:“爷,您瞧瞧这路,都铲干净了。” 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顾宴辞扫了一起,眼神却落在了靠在门框上的楚慕倾身上,眼中露出了笑,随口道:“不错不错,你是大周最能干的小厮。” “那是自然。”铜钱扬了扬脑袋,还想再说什么,就看见他家小公爷已经走到夫人旁边了。 算了,还是继续看天冬卷雪球吧。 “禁军都没事了?”楚慕倾问道。 顾宴辞的赏赐最终还是下来了,皇上封了他为禁军副指挥使,正三品。 顾宴辞这样的年纪做到这个职位在大周当真是属于年少有为,颇得圣宠。 楚慕倾嘴角微微勾起,禁军副指挥使官职确实不低,但是禁军都是硬汉子,禁军统领却是废物,完全是靠着皇上有意提拔起来的,实权更多的是掌握在皇上手上,但禁军统领手下几个副指挥使都不是简单的人,每人都有自己的人手,几个人维持了禁军的平衡,谁都对统领的位置虎视眈眈,便只能互相争斗的同时为皇上更尽心的做事,以便上位,但楚慕倾看来,皇上此时将顾宴辞插进去,要么就是借着顾宴辞的手彻底肃清禁军,要么就是顾宴辞玩不过那些人最终给自己玩死。 可外人眼里,顾宴辞是皇上的心腹,皇上此刻将他调入禁军,难免不是存了让他继任下一任统领位置的心思。 如此这般,现在的统领必然不安,只会不断的打压顾宴辞,而其他的副指挥使,多年努力就是为了上位,却突然半路杀出来顾宴辞这个毛头小子,谁又能甘心,因此说不定会先合谋将顾宴辞弄下来。 “能有什么事。”顾宴辞嗤笑一声。 说完直接拉着楚慕倾往里屋走,边走便嘀咕道:“看她们有什么好看的,那般早便起,此刻困死了,你陪我睡会儿。” 两人走到了床边,楚慕倾瞧着他眼中的一点疲累,便知他如今在禁军的日子。 她垂下眸子,眼中闪过冷意,伸手帮顾宴辞将腰带解了。 顾宴辞用手指将她嘴角往上提,笑道:“别皱眉,乖啊,笑一笑。” 说完快速脱了外袍,抱着楚慕倾的腰一个转身,两人倒在了床上,然后一掀被子盖在两人头顶,将楚慕倾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低声说:“睡吧睡吧。” 楚慕倾有些无奈,所幸早间刚换的外袍也不脏,顾宴辞刚说完不过一会儿,楚慕倾便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也不知是谁要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