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都想到了这点,马车内瞬间沉默了,良久,顾宴辞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会不会是粮草?” 楚慕倾看向他,然后重新看向大周的地形图,威远将军当时带人应当是快马加鞭从江州越过淮州到达连州,可是粮草不是,江州和淮州都不盛产粮食,以往大战军队的粮食一般是湖州供给北边战场,河州供给西边战场,若是有不足,再由京城周围的城池供给。 所以粮草与军队从来就不是一起的,倘若是粮草出了问题呢? 楚慕倾只感觉全身发冷。 “我会去查那年的粮草运送。”顾宴辞声音极冷。 “嗯。”楚慕倾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些后续的事,马车终于到了永宁侯府周围,楚慕倾在下车前抱住他,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不管怎样,我都在。” 所以你不会是一个人。 顾宴辞眼里冷意散开,轻声笑了笑,然后珍重的吻了吻楚慕倾发顶。 “我知道。” 楚慕倾回棠桃院的时候,将帏帽摘下,问道:“今日可有什么事?” 连夏道:“倒是没有别的事,就是六小姐来找过县主一次,奴婢说县主在休息,她便离开了。” 楚慕倾坐下,如今向家落马,楚凝初没了向玉华这个同盟,自然是有些着急了。 她对天冬道:“去告诉明阳伯夫人,这个月二十号,再告诉她,我给她找了个帮手,至于是谁,到时候她便知道了。” “是。” 等天冬离开之后,楚慕倾对着连夏道:“告诉三夫人,二十号,三皇子府上。” “是。”连夏也去了三夫人院子。 四月二十号,三皇子和明月郡主大婚,正是时候。 楚慕倾换了身衣裳,休息了一会儿后,对着白芷道:“去芙蓉院。” 楚舒然应当也醒了,倒是不知道她这位二妹妹现在如何了。 楚慕倾到芙蓉院的时候,门口的小丫鬟看见她赶忙喊了一声:“县主。” 楚慕倾直接往里面走,问道:“二妹妹可醒了?” “二小姐已经醒了,只是身体不适还不曾下床。” “嗯,我去看看二妹妹。” 楚慕倾进了楚舒然的房间,看见楚舒然还是躺在床上,脸上还包着纱布,她的另一个大丫鬟绿浓服侍在旁边,上次出事的时候她被楚舒然派去牡丹院了,不然应该是她陪着楚舒然出府的,这丫头也算是逃过一劫。 她看见楚慕倾来了,连忙行了个礼:“见过县主。” 楚慕倾点头,然后站在了楚舒然床前,从上往下注视着楚舒然,楚舒然此刻睁着眼睛,那双从满脸纱布中露出来的眼睛里此时满是恨意。 她应当是想开口说话的,但是她脸上全是伤,嘴一动便极痛,所以只能恨恨的看着楚慕倾。 楚慕倾轻声道:“妹妹放心,害你的凶手已经抓住了。” 林夫人所做的事证据确凿,当天就被带到京兆尹府了,据说林府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林老夫人直接就晕了过去,林大人怒极,当场就休妻了。 她眼中带着笑,仿佛是真的在为了凶手受到报应这件事感到高兴。 楚舒然放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楚慕倾突然弯腰,将手朝着楚舒然的脸伸过去,楚舒然瞳孔紧缩,下一秒,就见楚慕倾的手顿了一下,而后将她脸颊旁边的碎发拨弄到了旁边,笑着道:“瞧,妹妹头发都乱了。” 楚舒然的视线随着楚慕倾的动作而动,但是楚慕倾只是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便站起身,轻声道:“妹妹好好养伤,姐姐下次再来看你。” 第二天,忠勇侯谋逆又自杀谢罪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众人听到也只唾弃一声咎由自取,因着证据确凿,忠勇侯府的处决很快就下来了,满门抄斩,日子正好在四月中。 那天楚慕倾早早的就出府去了清平公主府,老夫人知道她要去公主府还特意备了一份厚礼,清平公主对于楚慕倾拜访这件事非常高兴,她向来喜欢楚慕倾,此次更是留楚慕倾在公主府用了午膳。 出府的时候,清平公主拉着她的手道:“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会帮你,这群没脸没皮的,倒也是做的出来。” 楚慕倾真心道谢:“多谢公主。” “不必客气,日后有空多来府上玩。” 楚慕倾告别了清平公主,坐上马车回永宁侯府,正好碰到前面闹哄哄的,白芷道:“县主,今日忠勇侯府的人问斩,此刻正在将犯人运送到刑场呢。” 楚慕倾掀开帘子往那边看了一眼,马车所在的位置有些远,但是也能大致看到运送的车队。 囚车里坐的全是熟悉的面孔,她看到上辈子趾高气昂的侯夫人,此刻心如死灰的坐在囚车的角落,身上还沾着百姓扔上去的烂菜叶,她身后的那辆囚车里,坐着向玉华,她正用手捂着自己的头,但是仍然阻挡不了百姓将烂菜叶臭鸡蛋扔在她身上。 楚慕倾转了视线,看向另一辆囚车,里面正躺着一个人,看不出生死,离他近点的百姓俱是面露嫌弃,用手捂着自己的鼻子,无他,那个人全身都溃烂了,还散发着一股恶臭,如果不是他还在囚车上,大家都要以为他是个死人。 楚慕倾将帘子放下,嘲讽的笑了笑。 白芷自然也看见了,她也很是嫌弃,问道:“县主,他怎么这样了?” 楚慕倾随意道:“子苓的功劳。” “啊?”白芷疑惑。 “回去自己问子苓,她应当很愿意和你说。”楚慕倾轻笑。 那日向恒确实是被赌坊的人打了,虽然打的不重,但是自然没有那么简单放过他,砍伤向恒手臂的那把刀被子苓抹了药,而后那药在向恒体内慢慢扩散,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从一开始,楚慕倾就没准备让他活着,他与白兰,该去地底下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