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慕倾早早的就换好了衣裳,然后带着帏帽,由天冬带着她出府,顾宴辞已经驾着马车在府外等她。 马车一路前进,其间,二人均是不发一言,到了刑部大牢门前一段距离,马车停下,顾宴辞刚准备下车,楚慕倾拉住他的手道:“我在。” 顾宴辞微微一笑,回握住楚慕倾的手:“我知道。” 等顾宴辞下去,楚慕倾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着顾宴辞与门口的护卫交涉,那护卫还朝着这边看了一眼,而后点点头。 楚慕倾进去前,护卫道:“这位小姐看完向玉华便要早些出来,这天牢之中不宜久待。” 楚慕倾带着帏帽,护卫看不见她的容貌,只看见她侧身行了个礼,而后便跟着顾小公爷进去了。 进了天牢内部,顾宴辞将楚慕倾护在身边,小声道:“里面我都打点过,待会儿你便站在另一处。” 楚慕倾点点头,然后顾宴辞带着她穿过了重重牢房,终于到了最里面,这个位置能看见里面的牢房,但是对面看不见她,最外面那间关的便是忠勇侯府的女眷,此刻那些往日里嚣张跋扈的人,现在俱是蓬头垢面,她看见了向玉华,此刻她垂着头双手抱膝蹲在角落里。 楚慕倾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而后看向中间那个牢房,那里关着忠勇侯府的男子,楚慕倾一眼就看见了向恒,他好像死鱼一般躺在地上,脑中出现了他上辈子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楚慕倾轻嘲一笑,随即收回目光,抬头看向顾宴辞。 顾宴辞嘱咐了天冬一句,然后隔着帏帽摸了摸楚慕倾的脑袋,便朝着最里面那间牢房走去了,那里面只关着一个人——忠勇侯。 忠勇侯听见脚步声,抬起了头,随即轻笑一声:“怎么,这是要来审我了?” 他说完摇摇头:“不对,若是皇上要审我,定然不会是你一个人前来,如今这样,怎么,顾小公爷是有话要问我?” 顾宴辞没说话,嘴角微微勾起,随意道:“那侯爷会告诉我吗?” 忠勇侯坐在地上的茅草上,他仰着头看向眼前的人:“这要看顾小公爷要问我什么了?” 顾宴辞斜靠在牢门上:“只是好奇,侯爷在大周如此富贵,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呢?” 忠勇侯嗤笑一声:“小公爷天真了不是,这世间,哪里有人会不想自己更富贵呢?北耶愿意给我更大的好处,那我自然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这世间不是谁都和威远将军一样,愿意为大周舍身忘死的,我就是一个俗人,自然是要做一些俗事。” 顾宴辞听见他提起威远将军,轻轻笑了笑:“我以为你不敢提起威远将军呢。” 忠勇侯低下头,语气嘲讽:“一个死人罢了,哪里有什么不敢提起的,莫非小公爷还信佛,觉得死人为大?” 顾宴辞眸光微动,里面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他冷笑一声:“侯爷这些年只怕是一直过的惴惴不安吧,如今倒也不用为自己脸上贴金,毕竟当年做了一件错事,此后年年夜里都难以安眠。” 顾宴辞蹲下身,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自己膝盖上:“你不必刻意激怒我,我想要知道的,自然早就知道了,如今过来,不过是看一眼侯爷的惨状罢了,毕竟我父亲,死也是为国捐躯,而你,是那阴沟里的老鼠,终其一生,我父亲都是你跟前的一座大山,你永远也翻不过去。” 忠勇侯抬起脸,一双眸子里满是阴沉:“你撒谎!你若是知道,今日还来这里做什么?” 他双手撑住自己的膝盖,身体微微往前倾:“你单独来这里,便是因为你不知道。” “是吗?我若是不知道,你猜你藏在书房里的那些东西,是怎么被我翻出来的,又或者,你猜我为什么知道那里有东西?”顾宴辞毫不避讳他的目光,“侯爷,难道前些日子,你没发现书房被人进过吗?” 忠勇侯猛地睁大眼睛,他想到了那日发现书房被人翻找过,他一开始也怀疑是不是有人进了,但是那些书信没有被人翻动过,再加上向恒翻了他的书房,他便自然而然认为是向恒。 “侯爷想明白了?”顾宴辞微微一笑,“倒是要感谢向世子了,若不是他,我的人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找到东西。” “是你们算计的他?” 顾宴辞不置可否。 忠勇侯看了一眼旁边牢房,此刻向恒还是昏迷着躺在地上,而他那些兄弟,俱是一脸愤怒的看着这边。 他重新坐在了茅草上,牢房肮脏无比,但是他此刻毫不在意。 “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有一点不太明白,希望侯爷解惑罢了,当年侯爷也算是朝中新贵,如何就要做这样的事情。” 忠勇侯看他:“你想知道这个做什么?为你父亲鸣不平?” “自然,我身为人子,有些事情总是要做的,况且,若是不问清楚,我也是会不安的。” 忠勇侯嗤笑一声:“你顾小公爷也会不安?我当你这辈子都不知道不安为何物呢。” 顾宴辞没理他这句话,直接道:“侯爷还是尽早说了吧,毕竟我这个人最没耐心,若是不能从侯爷这里知道想要的,便只能去找侯夫人和世子小姐了。” “你找他们也没用,他们可什么都不知道。” 顾宴辞丝毫不在意:“受了这狱中百般酷刑之后,那才算是真的不知道,侯爷说的可不算。” 忠勇侯眸光深了深:“你威胁我?” “是,我就是在威胁你,但是你拿我没有任何办法,我劝侯爷还是快点说的好,不然我就先从世子下手了,侯爷也知道,我这人一向是无法无天,从前与世子也有些矛盾,趁此机会落井下石弄死他,便是皇上也不会过分斥责。” “侯爷,你还是要将这秘密带入地下去与世子说吗?” 忠勇侯双手握成拳,闭上了眼睛,良久,睁开眼睛望着远处道:“那大概是二十年前了吧,我与顾成州同在军中任职,我自问与他相差无几,但是他顾成州仗着家世以及后来娶了公主,直接掌管了北边军队,而我,只能在他手下做事。”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