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主停下步伐,楚慕倾也跟着停下,两人站在原地,互相看着对方。 半晌,永宁公主先开口道:“父皇给县主的封号当真是没错,县主,慧极必伤。” 楚慕倾轻笑一声:“慧极必伤确实没错,但是可惜,明惠的惠,不是这个慧,可是公主,慧极必伤后面还有一句,叫情深不寿。” 永宁公主没说话,只是盯着楚慕倾,楚慕倾眼神不变,只浅浅的笑着看回去。 突然,永宁公主笑着低下头,她脸上带笑,但是眼里满是悲怆。 楚慕倾站在原地,看着这位尊贵的嫡公主笑到眼里都含泪,她递过去自己的帕子,永宁公主没接,她重新抬起头,又恢复成了那个端庄大方的公主。 “你是如何知道的?” 楚慕倾收回帕子,淡淡道:“我不知道,公主,我只是随口一猜罢了,只是可惜” “可惜我这么经不住试探是吗?”永宁公主此刻依旧是一副温柔的样子,好像刚刚的失态只是别人的错觉,“明惠县主,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会跟着我来呢,你不怕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杀了你吗?” 说到最后一句,她脸上已经没了笑意,手上的簪子抵上了楚慕倾的胸口。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楚慕倾的脸,试图从她脸上找到害怕的情绪,但是可惜,面前的人依旧只是浅浅的笑着。 “公主说笑了。” “啪。”永宁公主手上的簪子落地,她伸手握住自己的手腕,抬眼往四周看了看,除了远处偶尔会路过的丫鬟太监,并没有其他人。 楚慕倾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簪子,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下,然后抬眸看向永宁公主,道:“公主,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话您便直接说吧。” 她将簪子放到永宁公主手上,然后盯着永宁公主的眼睛道:“或者,公主您想等到和亲去北耶之后再与我说?” 永宁公主握住簪子的手紧了紧,她镇定道:“我不知县主在说什么,县主为什么会认为和亲的是我呢?县主别忘了,本宫可是中宫嫡出。” 楚慕倾站直了身体,道:“那可能是我想多了,既如此,臣女便先回去了,嘉阳她们估计要回来寻我了,公主,告辞。” 楚慕倾侧身行了个礼,就带着子苓她们往回走。 “明惠县主。” 楚慕倾回头,永宁公主冷着一张脸看着楚慕倾,好像与白日里那个温柔浅笑的公主不是一个人。 永宁公主指了指旁边一个亭子,道:“去那边说。” 楚慕倾朝着那个亭子看了一眼,随即抬脚朝那边走去。 等两人到了亭子里,永宁公主先开口道:“县主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因为表哥才特意寻的县主,我想看看舅母看重的究竟是什么人,如今看来,舅母此次眼光倒是极好,县主若是嫁去李府,李府恢复往日荣光指日可待。” “是吗?倒是多谢李夫人高看了,只是公主放心,我并无此心。” 晚膳时她就发现那位李夫人总是会往她的方向看,下午那位李夫人寻来的时候,她正和李小姐待在一起,当时那位李夫人握着她的手再三感谢,那时她没在意,结果晚膳的时候那位李夫人再三看她。 若是只是看那便也没事,但是那位李夫人的眼神,并不是慈爱,反而是审视,那就要惹人深思了,毕竟从前她与这位李夫人从未有过接触,她怎么也不应该用这种眼神看她。 后来永宁公主故意支开李小姐,那时她想到了下午她与顾宴辞说起这位永宁公主时,顾宴辞与她说,永宁公主心悦皇后娘娘母家的公子。 刹时,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浮上她的脑海,那位李夫人,不会是看上她做儿媳了吧? 所以才会用审视的目光看她,因为那是在审视她看上的儿媳人选。 而永宁公主故意支开李小姐,兴许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想要单独与她说话。 但是这只是她的猜测,可后来随便一试,这位永宁公主便失了态。 楚慕倾叹口气,这或许就是,太过在乎。 永宁公主看着楚慕倾低眉笑了笑,然后转过身看向亭子另一边,晚间什么美景都看不到,只能看见天上的一轮明月,她抬起头,望着明月出神。 “其实表哥若是能娶到你,也很好。” 那时有强大的外家帮扶,不用一个人扛着李家的兴盛,他便也不用这般累了。 楚慕倾并排站在她身侧,两人一起仰头看着天边的明月。 “可是我不甘心,若我不是永宁,只是元嘉禾,若我同你明惠县主一样,与你一样的身份,那我此刻,已经嫁给表哥了。” “世人都道公主尊贵万分,但是我既受了公主的身份,享了公主的富贵,那便也要担公主的责任,你看,过些日子,我便要如历代公主一样,也走上和亲这条路了。” 楚慕倾轻声道:“话虽如此,但你依旧不甘心。” “是,我依旧不甘心。” 可是她能如何,永宁公主脑中不禁出现了先前的情景。 她担心皇后的身体,所以偷偷从宴会出来,想着去看看,结果刚进皇后宫里,还没进内室,就听见皇后和贴身女官的话。 皇后声音虚弱:“林初,你说会不会,他会不会真的让永宁去?” 她说完就开始咳嗽,她身边那位叫林初的女官一边轻拍皇后的背,一边道:“娘娘不必担心,公主是皇上嫡出的女儿,再如何也不会是咱们公主的。” 皇后望着帕子上那一抹鲜红,苦笑道:“刚刚在宴席上,我那般表现,就是希望他能看在我身子不好活不了多久的份上,念起年轻时的情分,善待我的永宁。” “如今适龄的公主只有永宁和昭乐,淑妃怎么可能让昭乐去,昭乐背后又有宁远将军府,可如今我李家没落,永宁无依无靠,她就算是嫡公主又如何,和这大周的太平相比,一个嫡公主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