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庭时断时续地自言自语,直到天麻麻亮他才有些睡意,刚想合上眼就听见谢灵“嗯——”地叫出声了。罗庭激动得心花怒放。他翻身半侧着,就如新郎官看着新婚妻子似的,静静地看着谢灵。 谢灵微微睁开眼,眼珠先是骨碌碌地转动警惕地看向四周。当看到罗庭时。顿时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哼”地一声,侧过身去。 罗庭心里雪亮。知道她还在为自己动了恻隐之心而生气。忙笑着凑过去。扳弄着她。道:“生气啦”。 “哼,就生气”。 “我哄哄你”。 “谁稀罕你这个大傻瓜哄”。 “我偏要哄,谢灵,你最大度,最漂亮,最贤惠。肯定不会跟我这个大傻瓜计较”。 “不够真诚,再说一些”。谢灵虽然冷冷的,但心里很受用,又意犹未尽。 “这还不容易”。罗庭寻思着正要再说些好话,却听背后“咔吱”一响。他转头一看,谢琪已经坐起来了。头发散乱,一件蓝色狐裘污渍点点斑斑,她刚醒过来。神情有些倦怠,见罗庭看过来,嘴角浮出一抹浅笑:“别这么看着我。我不生气。你怎样我都不生气”。 罗庭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涌上来,他满意地轻吁一气。觉得这几天的辛苦十分值得。 “墙头草”!谢灵哼一声,鄙夷地冷笑道。 谢琪立刻双眼瞪得圆圆的,笑着反问妹妹,“我怎么成墙头草了”。 “刚出来时,说得那么狠,要把罗庭这样,要把罗庭那样。现在呢。一见面,又这样说,你说你是不是墙头草”。谢灵笑着出言讥讽。 “你不要五十步笑一百步,当初你是怎么说的,‘哎,我要半月不理他,看他敢不敢再动恻隐之心’”。谢琪不甘示弱,学着谢灵说话时的模样,尖声尖气地反唇相讥, 罗庭见她学得惟妙惟肖,也忍不住笑了。 “现在怎么样,早就把曾经说过的话丢到九霄云外了吧”。 “我敢生气。你敢吗”。谢灵不服气。笑着转头看过来。突然,她的脸色阴沉下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罗庭,慢慢地坐了起来。 罗庭心里雪亮。谢灵是发现了端倪。虽然师父的‘青春丸’有一定的养颜美容的功效,但是,毕竟一下子老了二十岁。无论如何是恢复不到当初青春的样子。 他一边思量着如何应付谢灵接下来的问话,一边极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长花”。 “别动”。谢灵一脸的严肃,不理会罗庭的调侃,两眼如电筒似的扫视他的脸。 谢琪看着妹妹突然变得如此怪异,感到很奇怪。 静,死一般的静。只有外面不知名儿在长一声短一声的鸣叫 谢灵不说话,罗庭却感觉压力扑面来。这小妮子睿智,聪明,洞察力极强,罗庭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她看穿了心思 果然,谢灵狐疑地问道:“我们分开才两三天,你怎么像老了十来岁了”。 “哪有,我不是和以前一样吗”。这小妮子太厉害了,罗庭心“突”一跳。面上却装出若无其事。 “姐”。谢灵听着罗庭透着苍嗓的嗓音,更加怀疑了。刚才她仔细观察,发现罗庭哪哪都不像一个二十岁的少年,却又说不出其中滋味。她把握不定,便叫谢琪,“你过来”。 “怎么啦”,谢琪不明所以地问道,却发现妹眼中闪着焦急和忧虑。她忐忑不安地走过来,挨着妹妹坐下。 “你看看罗庭的脸”。 谢琪依言凑上来,觑着罗庭的脸仔细打量,却没发现任何异样。她不解地道:“这没什么呀”, “你再仔细看看”!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谢灵,谢灵不由得发急,她耐着性子道:“你看看他的脸,他的眼角,还有他额头”。 谢琪又细细观察罗庭的脸。罗庭被她盯得心里发虚,忙低下头。 谢灵虎着脸。毫不客气地叱道:“不许低头”! 罗庭见一向温婉柔和的谢灵发气了,无奈地一笑。他知道今天这一关自己有点难过了。 他脑海中不停旋转。思考解决之法。 谢琪又盯了许久,才发现异常,惊叫出来,“噢——,我看出来了,你有鱼尾纹了,脸上的皮肤也变粗糙了,罗庭”。谢琪心惊了。却又想不通其中原由,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说吧”,谢灵眼光凌厉地盯着罗庭,一副不弄清楚决不罢休的模样。 罗庭瞬间慌神了。背上渗出冷汗。他犹自强口尬笑道:“说什么啊”? “你不要装聋作哑,一个二十多岁的帅哥,一下子老了十来岁。凭谁都不能理解。快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谢灵又气又急。 “这两天你们失踪了,我心急上火。夜不成寐,茶饭不思,所以看起来像老了十多岁的样子”。罗庭笑道。 “你哄小孩呢”,谢灵冷笑道:“你就是担心半个月也不会老得这么快的,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们”。 “哪有啊”。反正她们不知道。罗庭决定咬定不松口。先糊弄糊弄,兴许过这段时间,她们就忘了。罗庭脸上堆起笑容,转移了话题:“你们饿不饿,我去给们们做饭,”。说着他准备挪身下床。 “坐下”!谢灵一把拉住他,嚷道:“你别王顾左右而言他,先把你的事撕掳清楚再说吃喝”! 谢琪忽然用力吸了吸鼻子,惊疑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有股死尸的酸臭味啊”。 谢灵一心要弄清楚罗庭年龄变大的事。对谢琪的话充耳不闻,发狠地道:“罗庭你不交待清这件事,我就一直问下去”。 “谢灵”,罗庭很无奈,说又不能说,编又编不圆。他心里猫抓似的。“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鬼才信你,我从没见过有人两天之内就老十多岁的”。 “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 “实话”! “你们要听实话是不是,我来告诉你们”。一个黄莺归林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谢琪和谢灵都吓了一跳,一齐看向房门。 罗庭也吃了一惊,以他耳朵的灵敏竟然未发现师父己悄然而至,可见于凤娴的修为高到何种地步。 只见一个身着红色百叶裙,面似三月盛开的桃花。眼若星辰的少妇正牵着一个几岁的小孩翩翩而入。 她们正是于凤娴和小雷, 她一进来,谢琪和谢灵立刻感到一种惊涛骇浪似的气息压迫而来,让她们有种窒息的恐惧。 她们既惊叹来人的惊世骇俗的美貌又惊讶她的修为之高。两人都不悦地看向罗庭。仿佛在说。好啊,几日不见。你就金屋藏娇了。 小雷看见谢琪和谢灵。眼里立刻流露出恐惧畏怯的神色。 于凤娴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她脸色非常难看,只是碍于罗庭的师徒情分。她不好当场发作。 罗庭见师父神色不对。心里雪亮,他怕她对谢灵和谢琪不利,忙起身挡在她们身前,嘻笑道:“师父,你起得好早”。 谢灵和谢琪这才松了口气。但又非常纳闷。这个女人看起来和罗庭年岁相当,怎么就成了罗庭师父了呢 “谢琪,谢灵快拜见。她不但是我的师父而且还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呢”。 谢琪和谢灵刚要挪身下床。于凤娴却厌恶地摆手制止了她们,“不用了。只要她们以后不要打我孙子的主意我就感激不尽了”。 谢琪和谢灵顿时满面通红。窘迫得不知怎么样才好。 罗庭是个极聪明的人,忙笑道:“帅父,你放心,绝不会有笫二次了”。 “希望如此,你们以后不用担心罗庭的修为了,他已经恢复了”。 谢灵和谢琪立时两眼放光,两人犹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异口同声地问罗庭:“师父说的是真的吗”。 罗庭点点头,笑道:“机缘巧合下,我吃了师父圣果——万灵香,不但轻而易举地恢复了修为,好像还提高了几个层次”。 “噢——”。谢灵激动地抱住罗庭。喜极而泣。 谢琪也高兴地抹起了眼泪。 她们心心念念的修为终于圆满解决了。怎能不让她们乐极生悲。 罗庭感同心受,内心也是悲喜交加。他爱怜地抚摸着谢灵的秀发。眼中闪着泪花。 好一会。谢灵才平复情绪,拉着谢琪的手。两人挪身下床。双双恭恭敬敬地跪在于凤娴面前。深深地伏下头去。真挚地道:“多谢师父援手,我姐妹俩感激不尽”。 “不用了”,于凤娴想起谢琪两人对小雷做过的事,心里就如同吃了苍蝇一样,“只要你们对小雷不再痴心妄想,我就感激不尽了”。 谢琪和谢灵的脸又红了,她们羞愧地站起来,挨着罗庭坐下。心里高兴得闲不住,总想说点什么。因笑着道:“师父,刚才你不是说要告诉我罗庭变老的原因吗”。 罗庭不自然摸自己的大腿,一边向师父递着眼色。 “你的韧性让我佩服”。于凤娴冷笑一声。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可说的”。 她原想将罗庭借寿的事和盘托出,此时改变了主意。“我们将你们放在出世堂时,已经昏迷不醒。他以为你们死了,伤心得声嘶力竭,哀痛欲绝。我还从未见过一个男的主么爱自己妻子的,他又哭又说。闹了整整一夜。直至你们醒来,都未曾合眼过。你说他这么打熬。能不老吗”? “哦——”。谢灵早已瞧见罗庭的动作,她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意味深长地看了罗庭一眼。闭住了嘴。 罗庭心一沉。知道瞒不住了。 “师父”。谢灵环顾四周。这间房子不大,除了两张木板床,别无余物。但空气中的酸臭味却十分浓重。谢灵不由得怀疑它的用处。“你这间房子是作什么用的,怎么有股怪味”。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出世堂——也就是停尸房”。 “停尸房”?!谢灵和谢琪心头一震,两人惊叫出来。谢灵的眼神在罗庭脸上不停地游走。 按理说,罗庭是于凤娴的徒弟,再怎么恨徒弟媳妇,也绝不会将徒弟媳妇放在停尸房里的。如果不是这样。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自己已经死过去,才会放在这里。但是这老太太是怎么救活自己的呢,这与罗庭变老有关系吗? 于凤娴见谢灵脸上表情悲喜不定。知道自己已经失言了。忙解释道:“这是我平时放动物尸体的地方。你们被抬回来时。已经没了呼吸。原以为不在了,就放在这里。是罗庭不相信你们会抛下他。要死耍活地求我死马当活马医。没想一治竟然治好了,真是奇迹啊”。 这似乎说得通,但既然如此,罗庭为何要给师父递眼色。师父为何又突然改口。再说罗庭累了几天就老了十来岁。这正常吗?这三种现象怎么想都是不通的。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师父的这一番话也是编的。 “原来是这样啊”。谢琪却没想这么多,听师父说得自然通顺,合乎情理。她已是信了。 谢灵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罗庭笑了。那意思好像在说,编得真好。 于凤娴见了。也不由得暗赞,这小姑娘好睿智。心里对谢灵的喜欢增加了几分。 “你们要好好待罗庭。他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看看你们脸似黑炭似的,人不人鬼不鬼。你们说,凭哪一点配得人家”,于凤娴毫不留情地出言讥笑 于凤娴的话如一把锥子似的深深地刺进她们的心脏上。谢灵和谢琪顿时浑身一抖,俩人抚着黑炭的疤痕。又安地看看罗庭,低下了头。 “师父,是这样”。罗庭哪里不懂她们的心思,听到师父提这个。他一长一短地将疤痕的来源说了。 于凤娴被深深地震撼了,没想到世上有如此痴情的女子。为了救未婚夫,什么都豁得出去。她冰冷的心开始融化了。 “你们痴情真让人佩服”。于凤娴不胜感叹。道:“但入云醉这种痒毒,确是一种上古奇毒,一般的神仙是解不了,除非……”,说到这里,她自失地一笑,又摇摇头,“那不可能”。 谢灵三人听着。先是以为无人能解。后又听她说‘除非’两个字,又马上来了精神 谢灵如抓住棵枚命稻草似的,急不可待地问道:“师父,除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