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贺若抱一二人混入隋营已经四日了。</p>
期间，秦叔宝两番提议，说要借着上轮大胜的余威乘胜进击，一举攻下瓦岗寨，但张须陀每回都是笑着拒绝了：“叔宝莫急，时机未到。”</p>
秦叔宝有耐心，涵养好，虽然不理解，但也没有怨言。那罗士信却是个急性子，时常飙出一些令人费解的四字真言来发泄心中不满：</p>
“不打，抱娃——意思是不赶紧打仗，不如回家抱娃。”</p>
“贼弱，怕鸟——瓦岗贼徒实力很弱，怕他们个鸟？”</p>
“我去，全胜——我去领兵出战，保证大获全胜。”</p>
到了第五日，张须陀将众人召到了帐内，但却没有议论军务，而是和大家聊起了家常，问了秦叔宝的故乡，罗士信的双亲，胡勇的兄弟姐妹，还有其他众将的家长里短，然后感慨道：“张某人已经五十有七，距离花甲之年不远了。我常年戎马在外，疏于照顾家人，竟连自己孙女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为人祖父实在汗颜啊。我想打完这一仗，便向朝廷告老还乡，好好陪陪我的家人了……”</p>
众将大惊，七嘴八舌，纷纷劝说。贺若抱一亦笑道：“张爷爷老当益壮，简直就是赵国的廉颇再生啊，廉将军年过七十还在带兵，你为何说要早退呢？”</p>
张须陀道：“抱一，不服老不行啊，每当看到你和晴儿，我便感到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已经力不从心……哦对了，你在郑州做过事，现在的郑州守将还是赵云龙吗？他是老夫的故人，不过我们也有五六年没有见面了，内心甚是想念。我年纪大啦，难免会念旧，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郑州……”</p>
贺若抱一心里一咯噔，他从未想过，张须陀会随口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正思忖着如何作答，诸葛兰晴却已笑着道：“我那何伯父只是城中一名管理文书的小吏，和守城武将们素无往来。我们在郑州那几个月，也并未听他提过赵将军的名号，应该是不熟的缘故吧……”</p>
她这番不知可否的应答可谓滴水不漏，让人很难抓到其把柄。</p>
贺若抱一松了口气，寻思道：“还是晴儿聪明，反应好快。”</p>
张须陀哦了一声：“原来小兄弟的伯父是文官，那不认识赵将军，也是很正常的了。唉，等什么时候不打仗了，我再去郑州走一趟吧，咱们这个年纪，见一面少一面啰……”</p>
张须陀唏嘘了好一阵，忽然正色道：“将军们，我知道你们都急着歼灭瓦岗群贼，可我一直没有下令发动第二轮攻势，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p>
众将相互对望，齐声道：“请将军明示！”</p>
张须陀从怀里掏出一张颜色泛黄的纸张，徐徐打开，沉声说道：“诸位请看。”</p>
只见那张黄纸上赫然写着十六个字：“远离黄沙，依托谷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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