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女忙抬手捂住樱唇，不敢再言语，只是把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即便是那些市井中那些妇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去接近一个男子，何况她还是大唐公主。</p>
李虫娘幻想过，有朝一日能与唐云面对面坐在一处品茗赋诗，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p>
而且她很清楚唐云迟早是要离开京师的，她决意要赶在在他离开长安之前，同他再会。</p>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自己太过冒失，最好一切都来得水到渠成，最好能给人顺其自然的感觉。</p>
李虫娘想着心事，看着不远处唐云和李豫拱手话别，然后登车离去。待唐云的马车驶出去老远后，李豫仍围着那竹马不停地转圈，似乎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怕一个不慎，就把这天下奇物毁坏了。</p>
车上李虫娘和如意对视一眼，也都不耐烦起来，李虫娘道：“走，咱们下车看看去！”</p>
小侍女巴不得了，她就等着这句话了。</p>
“好嘞！”如意跳起来，快步走到车后，伸手掀起车帷，“公主请——”</p>
俩人下车径直向广平王殿下走去，李虫娘笑问道：“豫儿，唐公子可是这竹马送给你了？”</p>
“正是！”李豫抬起头来，看上去十分开心，“只是，此物机关奇巧，弥足珍贵，侄儿当真有些手足无措啊！”</p>
“我看此物并无那般娇贵！”李虫娘兴致勃勃地围着脚踏车转了两圈，莞尔一笑，“豫儿，你可别忘了，方才唐公子用此物跑赢了一匹汗血宝马！若当真那么容易毁损，早该面目全非了不是！”</p>
“姑姑言之有理！”广平王殿下放下心来，冲车夫招招手，“来啊，把竹马搬上马车——”</p>
一听这话，小侍女不乐意了，伸手扯着李虫娘的衣袖，央求道：“公主，唐公子既然把竹马送给咱们了，可不是让咱们抬回宫中当摆设的。奴婢以为目下太阳尚未落山，此间又甚为开阔，咱们何不骑着这竹马畅快玩它一玩呢？”</p>
李虫娘和李豫对视一眼，都齐齐扭头看住小侍女，道：“你会骑竹马？”</p>
“不会！”小侍女摇头，嘿嘿笑道，“可方才咱们都看得分明，唐公子能骑，咱们为何不能骑？”</p>
“此话倒也对，”李虫娘点点头，笑看着李豫道，“要不，咱们也来个东施效颦？”</p>
“姑姑的话，小侄莫敢不从！”广平王殿下笑着点头应道。</p>
实际上他早已跃跃欲试了，可又没有十足的把握——老实说，他三成把握都没有——好歹他也是堂堂世子殿下，若是在人前栽个大跟头，他可丢不起这个脸！</p>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件奇事！</p>
即便是面对一匹未被驯服的烈马，英勇无匹的广平王殿下，也从不惧怕，可面对这么一个竹器，他竟然心中很有些发憷。</p>
夜幕降临，千家万户灯火。</p>
而位于长安城东北方向的东市，却依然是车马盈市，罗琦满街，东市旁边宣阳坊北里，在上万盏绛纱灯，与深蓝夜幕上的璀璨星光，交相辉映。</p>
乍一看上去，宛如人间仙境。但只要进入北里，嗅到空气中沁人心脾的脂粉香气，即便是初来乍到的外地游子，也知道这便是长安城的销金窟。</p>
天香院便是北里最大的一座销金窟，此时天香院灯火荧煌，门外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门口人进人出，络绎不绝。</p>
但进去的人多，出来的人少，正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时辰，正是那些有钱有闲的男人们花天酒地的开始。</p>
以天香院的名气，囊中羞涩之人断然不敢踏进门槛半步，这倒不是说贩夫走卒就不喝花酒，只是说他们有他们的去处。</p>
在北里那些狎邪的曲巷中，在那些灯光幽暗的所在，自有他们的去处，花钱不多，依然能找到细皮嫩肉的女妓。</p>
但天香院就是天香院，这三个字就是一道无形的门槛。</p>
此时在天香院一座偏院，被灯的树影之下，两个青年男子的身影，脑袋抵着脑袋正在低声说话，似乎正在密谈。</p>
“韦兄，你可都打点好了？”萧炎紧看着韦灿，语调阴沉地道，“今晚咱们若再失手，恐怕再下手就更难了！”</p>
“放心吧！”韦灿笑着安慰他道，“一切准备妥当，只待那乡下小子入来，他只要进了天香院，我叫他有去无回！”</p>
“小弟自然是信得过韦兄的，”萧炎点点头道，“只是那姓唐的不仅命大，且狡诈多端。咱们不得不要考虑得更周全才是啊！”</p>
“他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韦灿冷哼一声道，“可一个人运气再好，也不可能次次都化险为夷，转败为胜！贤弟，你我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