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它们对声音很敏感,啊!!”(瘆人的惨叫声)。 “不要!不要过来……救我……”(粗野的喘气声) “后退!快后退,退到岩层以外它们就不会攻击了。” 脚步声凌乱,却又极力保持着安静。偶有闷哼声与咀嚼声。 …… “这……这究竟是群什么怪物?” 一个被撕碎了半个胳膊的大胡子,疼的呲牙咧嘴。 刚刚要不是老张拉他一把,这家伙没准还挂在怪物的牙上。 老张喘着粗气没有回答。 大胡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岩层夹缝中回荡,显得无比空洞。然而,没人敢发出声音,所有人的眼中都透露着深深的恐惧与绝望。 一群全副武装的科考队员,被困在地下3万米的岩层夹缝处,那里是地球最深的科拉深井——位于毛罗斯西北端的科拉半岛。然而,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地质挑战,而是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魔。 那些怪物全身没有皮肤,暴露在外的是一层层仿佛被剥离后的精肉,像是电影中的食尸鬼一般。它们的形状怪异,踏着反曲的蹄子,蹄子上还长着厚厚的毛发。每只怪物的手上生有等身高的锋利骨爪,闪烁着冷冷的寒光,仿佛只需轻轻一划,便能将钢铁切开。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们的脑袋,上半个脑袋被掏空,像是一个盛满了脑浆的容器,脆弱而又恶心。脑袋两侧,耸动的兔子般长耳朵不停地抖动,仿佛在监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它们的舌头猩红如血,不断来回甩动,舌头上挂着不知是哪个倒霉鬼的碎肉和破碎的脏器。 老张和各国的科考队员们从未想过,在地球深处3万米的地方,会有一片上古遗迹。而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片古老废墟中竟然伏蛰着一群根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恶魔。这些东西不属于这个世界,仿佛是来自某个远古的噩梦,在这地底深渊中徘徊、守护,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 “祂来了……” 一声低沉的叹息回荡在岩层的夹缝中,仿佛从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发出。 似乎发生了什么改变,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丢…… 空气开始凝固,随即弥漫出一股白色的雾气,像是有人将凉水倒在滚烫的石头上,伴随着嗞嗞的声响。雾气渐渐笼罩了一切,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在朦胧的雾气中,七位身着黄袍的怪人缓缓现身,仿佛从虚空中凭空出现。他们出现在怪物的身后,静立在那片废墟广场的大道上。那黄袍并非寻常之物,上面布满了如“蝌蚪篆”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似乎具有生命,微微蠕动,仿佛活物般游走在布料之间,令人不寒而栗。 一瞬间,整座废墟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开始低声轰鸣,那声音犹如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无法名状的压迫感。原本静止的建筑物也开始震动,仿佛在回应这些身穿黄袍的神秘怪人。那些雕刻在石壁上的奇异符号开始闪烁,宛如被点燃的祭坛,在这苍凉的地下世界中映射出幽暗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似乎感应到了来者,整座废墟突然像活物一般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科考队员们眼中惊恐的看着广场上的建筑物,那些如倒扣的漏斗般的建筑物开始轻微地颤动起来。就在那一刹那,他们仿佛看见一根根宛如触手般的东西从那些满是孔洞的建筑物中缓缓伸出,像是在探索,亦或是在迎接某种存在。 “我的天……”一名队员忍不住发出了惊呼,但他的声音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忽然间,漫天的红光将他们笼罩,科考队员们震惊地抬头,只见一轮巨大的红月浮雕出现在洞窟的苍穹上,那诡异的光芒让他们手中的应急灯显得暗淡无比,如同萤火般无力。 当他们再次回望那座废墟时,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废墟恢复了平静,诡异的红光在阴森的环境下愈发显得诡异与恐怖。 然而,原本躁动不安的怪物却突然安静下来,它们或蹲伏,或趴俯,悄然退到岩层的两侧,似乎在迎接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为它让出一条宽敞的足以十人并行的道路。 众人暗暗吞了口唾沫,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斗篷人们终于缓缓来到他们面前。 为首的黄袍人停下脚步,摘下了兜帽。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极度不协调的稚嫩孩童的脸,嵌在一副成人的身躯上。那张脸显得苍白无比。 “你们中有谁可认识墨竹?”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名字显然是亚裔的。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老张的身上。虽然他是欧大陆某派系的代表,但在这支队伍中,貌似也只有他一个亚裔背景。 哈斯塔的看向老张,缓缓说道,“你的灵有他的印记,你们见过?” 老张皱了皱眉,感觉一阵莫名的压力袭来。他捂着还在滴血的伤口,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心中思绪万千。这么个诡异的地方,不知是福是祸啊…… “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才一开口,他便感觉到几道锐利的目光投射过来。 这个名字这么古怪,要真的之前接触过,没理由不记得啊。更何况老张一直负责的都是情报部门,这种毫无理由的怀疑不是对他职业素养的藐视吗? 但要说认识?老张可不敢胡编。 他左顾右盼,只希望黄袍人能给出更多的信息,才好判断怎么继续说下去…… “不认识???” 右侧说话的黄袍人摘下了兜帽。黑框眼镜萝莉脸,亚裔,笑眯眯的样子,十足邻家妹妹的亲切感。 “看来你这个人爱撒谎,要不要我来帮你治治?” 陆星云好似娇嗔,但在老张的耳中却如催命魔音。 只见老张的眼中,这女孩的模样忽明忽暗,一会儿明眸善睐,靥笑春风,一会又变得目若铜铃,獠牙森然,吓得他汗毛倒立,双手直摆,支支吾吾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行了,星云。” 又是两个黄袍人摘下了兜帽。 “郝柯?”老张怎么也想不到在这还能见到熟人,“还有山魈?” 两人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你们不该来这的。”郝柯忍不住还是回了一句。“算了,反正你们也走不掉了。” “什么意思?!”科研队中一个声音脱口而出,刚刚才松缓的气氛突然又紧张了起来。 “没什么,”郝柯似乎不想多做解释,但还是念叨了一句。“不过主动进入【房间】,也好过被祂无差别吞噬。” “好了,闲聊就到这里。”哈斯塔打断众人,“一切不过都是神的指引。” “欢迎来到渊下,”说着,他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在这里,唯有记忆是灵魂的载体,所以请不要遗忘自己,遗忘他人的名字,遗忘在世界的投影……” …… 同一时刻,世界的壁垒之间。 墨竹站在一片诡异的空旷之地,空气仿佛被压缩般沉重。远处的天际线扭曲成怪异的形状,仿佛有某种巨大力量正在蠢蠢欲动。他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召唤,那是一种生命的升华,阴郁的威压仿佛正在突破某种禁制而逼近,伴随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一切都在朝着不可逆转的终点发展。 好在这次他不是一个人面对,黑子所化的黑雾将他紧紧包裹,抵抗着恶意与各种疯狂的侵蚀。 黑雾之外,到处弥漫着浓郁的灰雾,两种颜色在空气中交织,彼此纠缠,却又互相排斥。这景象仿佛一幅流动的山水墨画,灰雾和黑雾如泼洒的墨汁,渲染着天地。然而,这画面并不和谐,那股致命的恶意笼罩一切,使得这看似美丽的景致,透出无尽的恐惧与压迫感。 每当灰雾和黑雾接触的瞬间,空气中都会发出一声轻微的嗤嗤声,如同冷水落在炽热的石板上。那本该静谧的灰雾此刻显得愈加狂躁不安,仿佛意识到了黑雾的侵袭。黑雾则似有生命一般,时而猛然卷起,时而化为锋利的刃,刺向灰雾,撕裂空气,搅动四方。 在这两种极端力量的碰撞中,天地之间被染上了诡异的色调。虽然这画面如同一幅大自然的杰作,充满了流动的韵律,但那股无形的压抑感却让人无法忽视,仿佛置身于某种巨大的凶险之中,每一口呼吸都透着令人战栗的寒意。 风声如呜咽,伴随着恶灵般的低语,仿佛世界的尽头已经到来。在这片破败陈旧的世界中,墨竹仿佛置身于末日的中心,承受着天地间无尽的压迫与恐惧。 “祂来了……” 突然,一声低沉的叹息在这片里世界中回荡,仿佛从墨竹的内心深处发出。 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铅块,砸在他的意识里。他的全身毛孔在一瞬间紧缩,空气中无形的危险化作实质的针,刺入他的皮肤,每一寸肌肤都在传递着痛楚与恐惧。 而此刻,全世界的生命仿佛在同一时间,听到了这声低沉的叹息,当然也包含之前渊下正被“食尸鬼”包围的科考队员。那叹息中包含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每个生物,无论强大或渺小,都在这一瞬间感到了一种无可名状的压迫感,仿佛整个宇宙的秩序在这一刻被颠覆。 祂来了…… 祂是谁? 谁来了? 天空中的紫色漩涡开始扭曲,那曾经璀璨夺目的奇异星河变得黯淡无光。漩涡中诡异的光芒不再闪烁,反而逐渐坍塌。 理性崩解,时空错乱,视线扭曲。 不可窥视,不可观察,不可描述,不可定义,不可理解,不可接触…… 其中蕴含的力量超越了任何生物的理解,像是要将所有目光所及之物拉入绝对的虚无与混沌。 墨竹首当其冲,他的精神与灵紧绷到了极致。 咻…… 没有爆炸,没有冲突…… 只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像是所有的能量在那一霎那湮灭于无。 寂静,绝对的寂静…… 这片世界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波动,五感似乎全部消失了。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咚咚……咚咚…… 墨竹睁开流着紫色血液的双眼,茫然的看着灰色虚无的世界。 我在哪?黑子去哪了? 墨竹感觉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虚无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来了……我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