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何须抉择？

忘忧一番话说完，风铃彻底瘫软在了地上，镇仙殿一众人物各个面色沉重的仿佛随时要滴出水来。 玄心真人站在楚煜身后，看了看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唯有楚煜面色如常，原本有些恐慌的眼神沉静了几分，甚至嘴角略微翘了翘。 玄心真人与楚煜心神相通，皱眉问道：“你想好了吗？” 楚煜没有答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但玄心真人也已经了然于心，又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 楚煜依旧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陈佳悦，眼神柔和而又平静。 “虽然有些难度，但总也算是有些办法，答应族长的事情若我还能活着醒来，一定照办。” “若是这一次真的要命丧黄泉，那也请族长不要怪我，我总还是要为她朝你们南天忘忧花一族讨一些公道的，不过这讨公道的事也只能拜托给庄老和惊寒殿下了。” “在有结果之前，还请惊寒殿下替我看着他们。” 楚煜的声音平静如水，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但殿中众人却纷纷面色大变。 忘忧和风铃自不必说，脸上爬满了绝望的神色，她们根本就不相信有人能解开三重浮生的梦境。 而所谓的讨公道那基本上就是宣判了整个族群的死刑。 镇仙殿几人也是面色大变，他们隐隐猜到了楚煜会做出什么选择，但听到他的话，一时之间也有些难以抉择。 若说阻止楚煜入梦去救陈佳悦，固然楚煜根本不会同意，他们自己心里也根本接受不了，与陈佳悦同袍日久，谁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折磨至死。 可要是任由楚煜施救，那么大的风险，他这一去简直就是九死一生。 而楚煜要是殒命，于私他们情感上难以接受，于公几乎就是彻底毁了镇仙殿的根基。 “或许可以换个人去？”庄老踌躇良久，十分纠结地试探道。 这样的试探原本也不是庄老的本意，他清楚地知道楚煜对于陈佳悦的感情，知道这样的事他不可能假手于人。 他也清楚，若论救回陈佳悦的几率，那一定是楚煜亲自出马才是几率最大的。 但他却不能不问，因为他更知道，失去楚煜对镇仙殿意味着什么。 楚煜笑了笑道：“这话庄老就不必说了，在我入梦之后，这一趟不知要多少时日，日常还需大家照应。” 庄老早就想到了楚煜的回答，但他还是问出了那句话，即使那样让他在心里对陈佳悦充满了歉疚。 对他来说，镇仙殿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他生命中的一切。 楚煜是镇仙殿的脊梁，陈佳悦也是镇仙殿最重要的臂膀，这样的抉择时刻，他只能断臂求生，即使这样的抉择，让他痛苦到甚至有些呼吸不畅。 “若是中途发现难以做到，他有选择回来的机会吗？” 庄老一句话说完，因为过于激动，双手甚至有些颤抖，他问的是忘忧，但双眼中几乎带着祈求，望着的却是楚煜。 忘忧无声地摇了摇头。 楚煜回头看着庄老有些浑浊的双眼，微微笑了笑。 “庄老，我知道您的想法，镇仙殿对于我来说同样很重要，但有些事有些人却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割舍的。” 楚煜一句话说完，又回头看着陈佳悦，眼中浓烈的情意几乎要溢出眼眶。 他没等庄老回答，又接着道：“她是我带到镇仙殿的，她原本该有着更安稳的人生的。” “我不能想象自己将来要面对什么，所以从前我总想着只要不去招惹她，把她推得远远的，她就不会为我所累。” “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没有她，我就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原来我所恐惧的未来，更多是因为害怕未来会失去她。” “可我却因为害怕未来失去她，所以现在就亲手推开她，我真是个白痴。” “现在回头想想，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已经离不开她了，只要我看到她，心里就说不出平和安乐。” “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她呀，她就是我的命，所以您说，看到她现在这样，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什么都不做呢？” 楚煜一番话说完，伸出手理了理陈佳悦额前的发丝。 这番话他说给庄老，说给玄心真人，也是说给面前沉睡的陈佳悦，更是说给自己的心。 云惊寒叹了口气，拍了拍楚煜的肩头，又回头看了一眼慕晚晚。 慕晚晚此时双目垂泪，心疼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陈佳悦，心中忍不住道：“悦悦，你听到了吗？你现在要是醒着，听到这些你该有多高兴。” 庄老长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 楚煜又道：“对不起了庄老，我会尽全力带着她回来，这一次就容我自私一次吧。” 忘忧原本就已经想到了陈佳悦对于楚煜相比意义非凡，此时更是心如死灰，她几乎已经看到了全族覆灭的画面。 楚煜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对庄老道：“我父母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但他们的命灯既然无恙，那人自然是无恙的。” “这一次若是我……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还请庄老多劝劝他们，让他们想开一点，是我对不住他们二老，您是他们的恩师，您的话他们应该会听的。” 庄老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此时大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身影风一般冲了进来，跑到了陈佳悦床边，却是陈王云墨寒。 云墨寒看到陈佳悦的样子，心中也不由一凛，忍不住便想伸出手探一探陈佳悦的额头。 楚煜一言未发，抬手拦住了云墨寒道：“陈王殿下，请自重。” 云墨寒眉头一皱，他已经去看过了宋川和秦冰月，知道他们是透支过度所以昏迷了过去。 至于陈佳悦的情形，此时他也已经大致有了了解，对于楚煜的反应，他心中虽有一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反而道。 “事情我大致也知道了，目前的形势，你对帝国而言，至关重要，选谁去做这件事，还是好好斟酌一下。” 楚煜并未回头，只沉声道：“无需斟酌了，这件事对我而言，何须抉择？” 说完，楚煜也不再管云墨寒的反应，只对忘忧道：“麻烦族长了，现在就开始吧。” 庄老知道楚煜心意已决无法挽回，叹了口气率先离开了大殿，其余人看了看陈佳悦，又看了看楚煜，也纷纷离去。 云惊寒离开时顺手带走了瘫在地上的风铃。 忘忧叹了口气道：“公子与这姑娘并排躺下吧，握住她的手，其余的交给小妖就好。” 楚煜点了点头，躺在了陈佳悦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又转头深深凝望了一眼，便回过头闭上了双眼。 忘忧走到床边，又叹了口气，手捏法诀，口中念动咒语，一阵柔和的光芒慢慢笼罩在了楚煜和陈佳悦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