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坐在墓碑旁，抱起膝盖缩成一团。</p>
其实她并没有特别悲伤，只是不知道应该跟赵瑾说什么。毕竟母女两个拢共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甘棠对赵瑾一点记忆都没有，她对母亲的感?受太单薄了。</p>
除了一年中特殊的几次，她大概也不会过来看赵瑾。</p>
小时?候懵懵懂懂被甘秉文拉过来磕头?，长大了在手机上定好时?提醒自己过来扫墓。</p>
甘棠对赵瑾死亡的唯一真实感?受，大概是在自己生日那天。因为她的生日是赵瑾的忌日，所?以她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也只有在那天，甘棠才会由衷发觉，这?个女人给了她生命，也真正在她生活里有过影响。</p>
明明赵瑾是为了见她才遇难，可?她只会在这?一天频繁想起她。</p>
要站在道德高地，说甘棠多薄情自私？</p>
其实也没有。</p>
活人尚能被忘却，何况是生了她却未来得及养她、没有什么记忆的“母亲”？人之常情罢了。</p>
甘棠把下巴搁膝盖上，歪着脑袋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试图建立和母亲的微弱联系，嘴巴一张一合，像流水账一般叽里咕噜往外冒。</p>
她不知道用什么开场白，只能学着奶奶给爷爷上坟一般：“妈妈你还好吗？在地底下有没有钱用？冥币通胀成那样?，墓园也不让烧纸，你要是钱不够了就托梦给我，我回了家给你多烧点纸钱。”</p>
她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有些话到了特定场所?也顺口说出来了，还说得无?比自然?。</p>
……</p>
“其实今天我有一点点难过，弹琴弹不好，骂人骂不了，还不能表现出自己很在意的样?子，那样?会显得自己很可?怜。”</p>
“虽然?看见她就很烦，生气起来想不管不顾直接扇她，但我到底还算是个文明人，没有动手。”</p>
说到一半，甘棠觉得不对，又为自己找补：“其实我也没有很暴躁，只是偶尔生气一下。”</p>
……</p>
“还有啊，我上个月嫁人了，都领完证了才跟你讲，不好意思啊。但你大抵是个很大度的妈妈，不会有意见的吧？”甘棠先给她递台阶，然?后接着絮絮叨叨，“他?比我大八岁，长得很好看，比你喜欢的日本?明星帅。”</p>
“他?脾气很稳定，能包容我，跟爸爸一样?忙，和他?在一起生活也没什么不好，你见了他?也应该会满意他?。”</p>
话到中途，甘棠看了眼照片上的女人，脑子里过了一下：“但我好像想象不出来你老了的样?子。”</p>
能对着照片，想象你年轻时?牵着我走路时?的样?子，却想象不出来你老了送我出嫁时?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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