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傅司渊终于抬眸,将幽深似海的眸光望向姜柔。 姜柔的心脏,在这一刻,开始不争气地狂跳不止。 她放在桌下的左手,紧紧抓住睡裙。 傅司渊讳莫如深盯了姜柔三秒钟,仿佛要从她的脸庞窥探出什么。 可是姜柔掩饰的很好,她白皙漂亮的脸蛋洋溢着浅浅淡淡的甜美笑容,仿佛任濯清这番别有深意的话,对她没有丝毫杀伤力。 傅司渊幽深的瞳眸,渐渐晕染上克制的怒意。 他端起自己的酒杯,同任濯清碰杯,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我对身边的女人,一向出手大方。更何况,不过是几条裙子而已,算不得什么。” 任濯清浅啜一口红酒,把玩着酒杯,笑着说道:“几条裙子不值几个钱,自然算不得什么,但是当一个男人送一个女人衣服,这难免有那么几分暧昧色彩。” 任濯清放下酒杯,目光深沉向姜柔望过来,可是他的话,却依然是说给傅司渊听的:“傅总对身边的女人大方,这是傅总的私事,我这个外人,总不好置喙。可傅总毕竟是有正牌女友的人,偏不巧,傅总的女朋友还是我那宝贝妹妹最好的闺蜜。 “这些年我也算是看着小柔长大成人的,在我心里,我一直将她当做亲妹妹来对待。傅总可是刚在主流报纸连登三天新闻向小柔高调示爱,如今却同家庭女医生关系暧昧,我这个做哥哥的,可看不过眼。” 傅司渊唇角凉薄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 他深深望着姜柔,冷峻深邃的面庞罩上一层寒霜:“任总,今天这顿饭的意义,你我都心知肚明。之所以定在我的私宅,是因为任总表示想参观我的新别墅,我自然表示欢迎。 “可下午我带任总参观,任总的兴致可不算高。现在坐到餐桌上,我才后知后觉,原来任总想看的不是别墅,真正想看的是我的女朋友呐。” 傅司渊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有节奏地敲击着大理石桌面:“亲妹妹?任总不妨问问她,她认你吗?” 他的眸光,即便极力隐忍,却都掩饰不住惊涛骇浪。 姜柔终于鼓起勇气,定定望向任濯清,同他对视。 她的笑容依然礼貌疏离:“任总,恐怕您还不知道吧?您的宝贝妹妹,她现在已经不想再继续和我做朋友了,您最好还是别再拿我当妹妹,要不然您亲妹妹会生气的。对了——” 她眉梢微微挑起,口吻充满嘲弄戏谑:“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什么哥哥妹妹,都是假的。我不喜欢这种虚假的关系,我男朋友也很介意。还有,我男朋友送李医生衣服,我不介意,也请任总不要多管闲事,为我打抱不平。” 任濯清的脸色瞬间变得好难堪。 他垂眸,深呼吸,再抬头,神情已经恢复常态,他那双清亮如同皎月清辉的眼眸,浮上自嘲:“好的,姜小姐。” 傅司渊坚毅的薄唇终于微微上扬,勾起一丝温和的笑意:“柔柔,任总是贵客,不可怠慢,你身为女主人,既然迟到,就主动向任总敬酒,自罚三杯吧。” 任濯清当即开口:“姜小姐也仅仅晚了三分钟,不算迟到,自罚三杯就免了吧。” “要罚的。” 姜柔哼笑着说:“晚到三分钟也算迟到,一分钟罚一杯,很划算。” 她低头,准备为自己倒酒。 当姜柔准备拿醒酒器的时候,雷力起身,抢先一步将醒酒器端到手中。 “姜小姐,我帮您倒。” 姜柔并没有拒绝。 雷力左手拿起姜柔的酒杯,右手端着醒酒器,倒酒。 倒好酒,他将酒杯递向姜柔。 姜柔伸手去接,可是当她的手指才刚碰到杯壁,雷力手中的酒杯倏然倾斜,向姜柔的衣服洒去。 杯中红酒尽数倾洒,不偏不倚正好洒到姜柔的睡裙上。 粉紫色的睡裙,瞬间氤氲一大片酒渍。 雷力连忙道歉:“姜小姐,对不起!” 傅司渊似笑非笑说道:“笨手笨脚。” 雷力继续一叠声道歉:“姜小姐,真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拿稳,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您裙子都湿了,您赶紧去换条干净裙子,自罚三杯,我代替您喝。” 姜柔自然看出雷力根本就是故意的,但是她总不能当场发作。 更何况,她身穿的真丝睡衣面料相当轻薄,这一杯酒洒下去,潮湿的面料黏在肌肤上,白皙的肌肤都透过睡裙显现出来…… 再耽误时间,可是要当众出丑。 姜柔立即拿起餐巾挡住潮湿部位,站起身,有丝羞窘道:“抱歉,失陪一下。” 她说完,匆忙离开。 傅司渊唇角勾着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他侧脸望向任濯清,笑着说道:“抱歉任总,我也失陪一下。” 任濯清点头:“傅总请随意。” 傅司渊望向坐在任濯清身旁的安南,叮嘱他照顾好任濯清,便起身,大步沉沉向厅门外走去。 姜柔步履匆匆走到电梯前,电梯就停在一楼,她走进电梯,正准备按下2楼按键,她的手腕就被一只燥热的大掌粗暴攥住,紧接着,一根修长的手指按上三层按钮。 姜柔抬头,看到傅司渊阴云密布的脸。 他眸光阴鸷可怖,滔天怒火熊熊燃烧,简直要将姜柔焚烧殆尽。 当电梯开始上行,傅司渊似乎是厌弃般松开姜柔的手腕,冰火交加的视线也从她脸庞移开。 巨大的委屈铺天盖地袭来,姜柔眼圈微微泛红,她低下头,强迫自己无动于衷。 电梯很快抵达三楼,电梯门打开,姜柔疾步走出轿厢。 傅司渊跟上她的步伐。 姜柔前往的方向并不是衣帽间,而是步行楼梯。 可她才刚走几步,手腕就再次被那只刚强有力的大掌用力握住。 傅司渊粗暴拖拽着她,大步流星向衣帽间走去。 两人冷战到第八天,终于还是姜柔最先开口,打破僵局。 “傅司渊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