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暂的半小时,房间内除却李婉容的三人,皆度秒如年。 听到敲门声,关衡如同一只兔子从沙发上窜起来,冲向房门。 傅司渊缠满绷带的背脊,瞬间紧绷僵硬。 他的脸深深埋在柔软的枕头里,一动不动。 他已经没有勇气再看。 关衡焦躁不安打开房门,当看到王姐端着托盘站在门口,他急不可耐向走廊望去。 走廊空荡荡的,不见姜柔的身影。 关衡如同被针刺的气球,瞬间瘪了。 他向王姐伸出手,丧气道:“给我吧。” 即便仅仅只是站在门口,王姐都能感受到房间内铺天盖地的低气压,她终究还是高估自己,辜负所托,没有办到雷力请求她的事。 王姐既心虚又自责,她没有勇气停留,连忙将托盘交到关衡手中,说了一声谢谢,匆忙离开。 关衡端着托盘转身,他鼓起勇气向大床望去,傅司渊依然纹丝不动趴躺在床上,可是他露在被子外的那只手,死死抓着床单,青筋毕现。 关衡心酸不已,他硬着头皮走向床边。 李婉容早已取来小木桌,轻手轻脚放到床尾。 雷力欠身,酝酿一番,低声说道:“傅先生,王姐将晚餐送过来了,我扶您坐起来,您少吃点,好吗?” 傅司渊趴着一动不动。 关衡端着托盘走到床边,也忍不住说道:“傅先生,我们都知道您心里难受,但是您心里再难受,也不能糟践自己的身体啊!人是铁,饭是钢——” 未等关衡说完,傅司渊忽然双手撑住床面,作势起身。 雷力大喜,连忙上手搀扶傅司渊。 傅司渊翻身坐起来,他想靠到床头。 雷力连忙制止:“傅先生,您不能靠,当心背疼。” 傅司渊抬眸,眸光幽深似寒潭:“这样才可以盖过心疼。” 雷力目光黯然,扶着傅司渊靠好。 李婉容连忙搬起小木桌,放到傅司渊面前。 关衡立即将托盘放到小木桌上。 雷力和关衡两人对视一眼,喜不自禁。 李婉容温柔望着傅司渊,嫣然笑道:“傅先生,您肯吃东西,可把雷大哥和关大哥高兴坏了。” 雷力、关衡的年纪同李婉容差不多,她嘴巴很甜,一口一个“大哥”,让两人很是受用。 姜柔生病那几日,李婉容没少见缝插针同傅司渊搭话,但是同姜柔病情无关的话题,多数时候傅司渊都置若罔闻。此时李婉容也没指望傅司渊会回应她,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原本不抱希望的话语,竟然得到回应。 “我不吃,得让他俩烦死。” 傅司渊说这话时,是望着李婉容的眼睛说的,他的唇角甚至勾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李婉容的心,猛然一滞。 她内心激动地欢天喜地,但是她表面却掩饰的很好。 她唇角勾起的笑容不深不浅,恰到好处,声音愈发温婉:“那傅先生可得多吃点。” 傅司渊低笑:“自然。” 雷力和关衡再次交换眼神,两人眼中皆是震惊。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便移开视线。 雷力自告奋勇:“傅先生,我来喂您吧。” 他说着就端起粥碗。 傅司渊抬头望向他,唇角微勾,低笑道:“笨手笨脚的,一边儿去。” 关衡乐了,咧嘴呲着大白牙笑道:“我来我来!” 说着便作势去抢雷力手中的粥碗。 还没碰到粥碗,只听傅司渊冷哼一声:“你比他还笨。” 关衡当即停止动作,准备夺碗的那只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最后忍不住挠自己的头发:“傅先生,您冤枉人,我手脚比他这大笨牛麻利多了好嘛!” 傅司渊挑眉:“行了,你俩都出去吧。” 雷力小心试探:“那我找个女佣上来服侍您?” 傅司渊望向李婉容,眸光讳莫如深:“不用。” 李婉容是聪明人,当即接受到信号,她心跳如雷,极力使自己镇定,声音尽量平稳,笑着说道:“傅先生,我是女人,不比他们两个大老爷们笨手笨脚,不如,我喂您?” 雷力和关衡皆凝神静气。 但见傅司渊微微挑眉:“好啊。” 李婉容莞尔一笑,从雷力手中接过粥碗。 关衡立即让开位置,李婉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雷力和关衡立即走出房门。 雷力将房门关闭,若有所思盯了门板数秒,提步便走。 关衡连忙跟上他的步伐,声音中透着一丝欢快:“这李医生的魅力还挺大,要是傅先生真的对她——” 雷力打断他的话,无可奈何:“笨蛋!” “诶,你说清楚,我哪里笨了?” …… 自这天起,傅司渊再没有下过三楼。 而姜柔,也再没有上过三楼。 别墅所有的佣人保镖都知道,傅先生和姜小姐,陷入冷战。 姜柔被绑架那一天,手机被丢弃,傅司渊再没有为她配新手机。 除却三楼,姜柔走遍主楼的每一处角落,她试图寻找固定电话联系外界,但是她发现,偌大的别墅,竟然没有一台固话。 她找到王姐,问她借手机,王姐支支吾吾不肯拿出来,在那一瞬间,姜柔明白过来,傅司渊禁止别墅的人借手机给她使用。 姜柔尚存一丝希望,她记得三楼书房的大班台书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她请王姐去帮她取来,王姐的反应与她借手机时如出一辙。 姜柔终于明白,傅司渊不仅软禁她,他还妄图切断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是姜柔依然打起精神,她找上别墅一个看起来最面善的年轻女佣,用重金诱惑她,企图对方将手机借给她。 谁知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将年轻女佣吓得大惊失色,脑袋摇成拨浪鼓,连连拒绝。 出师不利,但是姜柔不死心,她找上其他女佣。 而其余女佣早已知晓她的意图,看到她的身影,还未等她寻找时机开口,便都连忙躲着她走开。 姜柔,彻底与外界失去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