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继业年方五十,但是一向保养得当,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可是此时的姜继业,往日那双鹰隼一般洞悉一切的眼眸变得浑浊暮气,威严慑人的法令纹愈发深重,鬓角斑白,整个人暮气沉沉,毫无生气。 他清减不少,宽大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姜柔想起小时候姜继业背她,他的脊背那么强壮,安全感十足。 那时的姜柔认为,爸爸就是全世界。 他们体内流着相同的血液,可是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呢? 姜柔心酸不已,她暗自呼吸一口气,这才迫使自己全程冷漠,未有半分动容。 看到姜柔冷漠移开视线,姜继业的眼神愈发苍老。 他同样移开视线,踏出电梯。 任先生立即打招呼道:“姜董,你怎么不好好在病房休息呢?” 姜继业满脸歉意:“令爱被我女儿所伤,实在抱歉,我携夫人前来致歉。” 任先生笑着说道:“姜董太客气,孩子之间玩闹有些过火,不必当真。” 傅司渊可没心情听他们虚伪客套,笑着说道:“任先生、任太太,你们聊,告辞。” 又是一番客套,傅司渊牵着姜柔的手走进电梯。 当电梯门关闭那一刻,姜继业霍然转身向姜柔望过来。 那一眼,冰冷无情中透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柔情。 姜柔的心脏剧烈跳动一下。 电梯门适时关闭,隔断对视。 姜柔告诫自己,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一定是。 电梯下行,姜柔问林彦:“孟珧呢?我今晚想带他出去吃饭。” 林彦迅速扫一眼傅司渊,发现傅司渊正讳莫如深盯着他,他只得心虚扯谎道:“孟七岁今天休息。” “他就是休息也只能待在医院,我去宿舍找他。” 林彦这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准备向傅司渊求救,只听常易淡声说道:“他在我那里,今天一整天应该都在玩游戏机。” 在雪岛,常易和孟珧相处的很不错,姜柔看得出来孟珧还是挺喜欢常易的。 听到常易如此说,姜柔毫不怀疑。 她径自说道:“看来该给他配一部手机,以后联系他也方便。” 傅司渊眉心一跳,脸色登时阴沉下来:“他才七岁,有必要配手机吗?” 姜柔瞪眼:“他只是失忆,他不是弱智。” 傅司渊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不再开口。 姜柔将目光望向常易:“晚上带上孟珧一起,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傅司渊脸色愈发阴沉。 常易说:“下次吧,今天早上孟珧说想吃饺子,我答应晚上包给他吃。” 姜柔笑着说:“常易,我也想吃你亲手包的虾仁鲜肉馅饺子了,我们去你家蹭饭好不好?” 常易有丝为难的说:“食材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只够两人份。” “再准备就好了呀,我给你打下手。” 常易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这次将问题抛给傅司渊。 傅司渊眉心紧紧蹙在一起。 他冷哼一声,简单粗暴:“我不想吃饺子。” 姜柔看傅司渊一眼,看他脸色阴沉的可以滴水,当即意识他又在犯病。 她只好说道:“那下次吧。” 常易点头:“好。” 林彦和常易送傅司渊等人离开。 望着驶离的劳斯莱斯,林彦一脸紧张问常易:“怎么样?” 常易说:“他于昨晚11点钟走出医院大门,然后在医院门口被两个壮汉强行拖上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私家车。” 林彦听得瞠目结舌:“这、这怎么看起来像绑架?” 常易说:“就是绑架。” 林彦双手抱头,急得直抓头发:“他无亲无故的,现在就跟个小屁孩没差别,谁会吃饱撑的绑架他?” 他立即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手机:“不能再等了,我现在就报警。” 常易一把夺过林彦的手机:“你报警会害死他。” 林彦一脸茫然:“为什么?” 常易凝视他,反问道:“出租车司机还没醒吧?” “现在还没醒呢,以后能不能醒来都是未知数。” “抢救工作是你负责的,那你一定记得,司机被送到医院,除了车祸导致的伤情,脖子上还有勒痕。” 林彦当然记得。 常易一字一顿:“那勒痕应该是孟珧所致。” 林彦一脸茫然:“好端端的,孟珧为什么会勒出租车司机的脖子?那车祸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常易严肃道:“孟珧不是普通人。” 林彦瞠目:“他不是普通人是什么人?” 又瞬间醒悟过来:“诶,我说常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出现在大小姐身边的人,无论出自老板的命令,还是我出于自己内心,我都会调查清楚,明白吗?” “常易,你不会真的喜欢姜柔吧?” 常易唇角浮现一抹苦涩:“孟珧失踪的事你别管,更不要报警,交给傅先生就好。” 林彦满脸担忧:“我还真挺喜欢孟七岁的,他是姜柔的好朋友,司渊一定会完好无损将他找回来,并且保障他的安全,对吧?” 常易说:“会的。” 他道别:“我走了。” 林彦冲着常易的背影喊:“任小姐挺好的,你就忘了姜柔吧。” 常易没应声没回头,只是抬起胳膊挥了挥手,向自己的车走去。 劳斯莱斯车上。 姜柔想了想,说:“我和晶晶是好朋友,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会相互维护对方,你不用欠她人情,更不必因为我而答应同任氏集团合作……” 傅司渊欺身,伸出双臂动作温柔将姜柔抱到自己腿上坐好,他亲吻她的额头,说:“我是生意人,赔本的生意我不会做,不用担心。” 说完,他的唇瓣向下,吻住她的红唇:“我不希望你欠任何人,你只能欠我一个人。” 姜柔哼唧:“霸道。” “才发现吗?”傅司渊轻笑:“晚了。” 姜柔笑着说:“我刚发一笔横财,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多贵我都买得起。” “赌局非法所得?” “是呀!”姜柔眼睛亮晶晶的:“因为我也参与了赌局嘛,可是晶晶因为我受伤,我本来不打算要的——” 傅司渊刮刮她的小鼻子:“你看,你还是觉得你欠了她。我警告你,不要有这种想法,你不欠她的,记住了吗?” 姜柔点点头。 傅司渊再次吻住她的唇瓣:“你把自己送给我,就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