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易垂眸:“好,姜董请您继续。” 姜继业生生捏碎玻璃杯,刺破手指,十指连心,他疼到几欲窒息的心脏,痛上加痛。 姜继业苦笑着继续说道:“当时我刚从南非收购一批钻石回国,我私心留了一颗非常罕见的粉钻,正好第二天便是雪儿的生日,我想在她生日当天,将粉钻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 “我在南非逗留得时间太长太久,因为想给雪儿一个惊喜,我便在电话里对她说,她的生日我没有办法赶回去。虽然只是语音通话,看到不到她的面孔,她的语气也很遗憾,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好像她一听说我无法赶回去,反倒松了一口气似的。” 常易说:“宋子墨要强行给她过生日是吗?” “我在雪儿生日前一晚风尘仆仆赶回去,我记得很清楚,回到家的那一刻,是国内时间凌晨2点钟,而雪儿不在家。彼时电影早就已经拍摄完毕,雪儿再没有其他工作,她又是那么顾家恋家的人,怎么可能那么晚,还不回家呢?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确,其实男人的也不差。” 姜继业忽然伸出手:“给我一支烟。” 常易蹙眉道:“姜董,您不吸烟的。” 姜继业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我记得常助理第一天进入姜氏集团,有同事给你递烟,你的回答是你不吸烟。可是现在,你每次见完她,身上的烟味浓到呛人。我可以合理猜测,你学会抽烟,是因为她吗?” 常易无话可说,他从西裤口袋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支,躬身奉上。 姜继业接过香烟,衔到嘴里,常易为他点燃。 姜继业重重吸一口烟,骤然猛咳起来,那架势,仿佛肺都要咳出来。 他苦笑着说:“其实我以前抽烟的,不过我为雪儿戒烟,已经很多年没碰过了。” 常易连忙将重新倒好的水端给姜继业。 姜继业无力地挥挥手。 常易重新将水杯放到床头柜。 姜继业好不容易停止咳嗽,他沙哑着嗓子,痛苦说道:“我回到家,看到雪儿不在,我内心当即涌起一股很强烈的不安。我连饭都没有吃一口,澡也没心情洗,就呆呆坐在沙发上,独自吸烟到天明。” 姜继业停顿很久很久,又重重吸一口烟。 青白色烟雾氤氲弥漫。 却仍然遮挡不住他眼中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翌日清晨,我正叼着烟头发呆,忽然听到楼下响起车声,我预感到什么,连忙起身,踩着满地烟头走到露台。站在那里,正好可以看到院落大门。栅栏铁门外,一辆豪车停留。那辆豪车我认识,是宋子墨的座驾。 “车子后门打开,先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那个男人,即便化成灰我都认识,正是宋子墨。宋子墨绅士十足抬手遮挡车门上框,护着一位身姿优雅娉婷的美艳女人下车,那女人就是我的太太——颜雪。” 常易几不可闻叹息一声。 姜继业一双眼眸通红到犹似滴血。 “我望着那刺眼的一幕,呆若木鸡。我心里劝慰自己,雪儿毕竟刚拍完宋子墨投资的电影,一定是电影后续事宜致使他们仍有牵扯。但是什么牵扯,需要一位有夫之妇夜不归宿呢?不言而喻。 “我当然不愿意相信我的雪儿会背叛我,我大脑飞速运转,我自欺欺人,给雪儿想了无数个夜不归宿的合理理由。然后我看到令我几欲癫狂的一幕——宋子墨拥抱了雪儿。 “雪儿背对着大门,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我清楚看到宋子墨一脸温柔笑意,紧紧将雪儿搂到怀里,而雪儿没有挣扎,她只是很平静很乖顺任由她那位已经沦为人夫的前男友,拥抱她。 “那是很漫长很漫长的一个拥抱,漫长到我的心脏被凌迟无数刀。我一直在等,等雪儿推开宋子墨,可是她没有,她从始至终都那么平静,那么乖顺。最后,宋子墨一脸笑意揉了揉她的头发,目送雪儿走进大门。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我的大脑在那一刻完全空白,我的双腿仿佛灌满铅水,我挪着艰难的步伐,回到客厅。我甚至没有面对雪儿的勇气,我迅速清扫完地面烟头,回到卧室,假装睡觉。 “雪儿走进卧室,我装作被她惊醒,睁开双眼。雪儿看到我,眼神十分震惊。但是她的职业是演员,并且演技精湛,她眼神中的震惊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笑得那么开心,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无比镇定说着谎话,说她一位圈中女性好友购置新房,昨晚邀请朋友开暖房趴,所以她才夜不归宿。” 怀疑的种子在内心生根发芽,便再也挥之不去。 姜继业的头颅又开始痛不可当。 他夹着香烟的手指剧烈颤抖。 姜继业又重重吸一口烟,无尽悲凉说道:“雪儿说她要去洗澡,我说一起,她拒绝。那一天是她的生日,我已经提前在高级酒店安排好烛光晚餐。因为怀疑的种子已经在我心底深种,所以我便开始格外关注雪儿的一举一动。 “那天,我听到她背着我给宋子墨打电话,她的语气竟然带着撒娇,她说她的丈夫回来了,所以她暂时都无法同他见面。” 常易说:“我想她撒娇,应该是故意安抚讨好宋子墨,让他暂时放过她。” 姜继业威严冷酷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地苦笑:“但是雪儿的种种行为,在我这个做丈夫的眼中,就是铁板钉钉的出轨。结束烛光晚餐,我们留宿在我事先预订的酒店套房。那一晚,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我的求欢。 “我在她的睡前牛奶里下了安眠药,趁她熟睡之际,脱掉她的睡衣。雪儿的身体布满暧昧的痕迹,那一刻,我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说服自己,我不能再为她寻找千百种理由,我的爱妻,她真的出轨了,她同她的前男友,旧情复燃。” 常易轻叹一声,无限怅然。 姜继业颤栗着声音说:“我姜继业自认有几分血性,任何事情我都杀伐果断,但是面对心爱的女人,我永远自卑怯懦。我想,雪儿一定后悔选择了一无所有的我。 “创建公司,由她出钱。挽救公司,还是由她出力出钱。在她财大气粗的豪门前男友面前,我姜继业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手下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