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序师兄!淮序师兄!” 一道吼声穿透院门,直入淮序的耳内。 他推着轮椅,不急不慢的往前挪。 “何事如此惊慌?” 那人俯身喘着气,双手撑膝,断断续续道:“宋家主在正殿等你,说有要事找你。” 淮序眼神微闪,袖口下的十指不自觉地收拢。 该来的总要来…… 淮序颔首,微笑道:“谢谢,我随后就到。” 淮序侧眸,目光放置远方。 青山迷雾,云烟缭绕。 “师姐……” 从温清池节外生枝杀了宋岩那刻,他便已知晓温清池的想法。 愧疚自己没有信守承诺拿到天榜第一,怕他身后除凌虚宗无人可依,果断杀了宋岩。 不仅是为了帮他报仇,更是为他重回宋家做铺垫。 宋家主年事已高,唯有两子。如今宋岩一死,他唯一的血脉便只有淮序。 上位者的私心,宋家主不会希望未来宋家落到他人手中,未来的宋家主身上必须留着他的血。 即使拿不到天榜第一,她也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履行成为他靠山的承诺。 “谢谢你。” 淮序收回目光,整理衣领,往外去。 凌虚宗正殿内,阶梯下,站满了不少人。 阶梯之上,萧景逸坐落主位,左身侧的是含笑但不达眼底的宋家主,右边则是凌虚宗的长老。 乾大象因为温清池的事情,一蹶不振,直接扔下凌虚宗去闭关。 因淮序的缘故,凌虚宗几乎都把门槛拆了。 淮序畅通无阻地推着轮椅至殿中央,顶着所有人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行礼。 “小师叔,各长老,宋家主好。” 萧景逸颔首,宋家主眼前一亮,语气中透着几分急切。 “淮序,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面对宋家主喋喋不休的询问,淮序回答地滴水不漏。 宋家主见淮序对自己并不抗拒,站起身,暗暗搓着手:“淮序,为父近日要在凌虚宗附近办事,顺道来看一下你。” “许久未见,今晚宋家的家宴,你来可好?” 萧景逸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用扇子抵住下巴,状似思考。 纪怀澈在一旁,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 看向淮序的眼神,颇为担忧。 江子清推搡挡在他面前的人群,小跑俯身在淮序身边,一抽一泣:“淮序师兄,为什么你要去宋家的家宴啊?难道我们不才是家人吗?师姐死了,你也要离开我们了吗?” 此话一出,宋家人的脸色由白变青,委实难看。 孟流故作呵斥:“子清……” 江子清眼尾泛红,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那么多年我也没见宋家有任何人找过淮序师兄,怎么如今突然就找他去家宴?” “难道淮序师兄,你真的是宋家的人吗?” 江子清捂嘴,故作惊讶。 “但为什么这么多年就只有今天才来了呀?” 江子清的问题像连珠炮弹,对宋家人步步紧逼。 淮序抿唇忍笑,暗地里为江子清竖起大拇指。 好样的,晚饭给他加鸡腿。 作为一世家之主,宋家主的脸色几经变化,但作为长辈,又不好和小辈计较。 他敛了下神色,露出和善的浅笑:“小少年,淮序是我族嫡系子弟,我是他的父亲。” “过去日理万机,鲜少有机会能与他见面。” 云泱挠挠头,不求甚解:“我记得淮序师兄五年前来凌虚宗,难道五年中宋家主连半日都抽不开身?或者一个消息都不送来凌虚宗吗?” 云泱秋水为神玉为骨,她歪了歪头,一副天真浪漫的姿态,头上几朵小白花更显清纯。 “不像我,妹妹我连睡觉都在喊着淮序师兄的名字~” 纪怀澈摸了摸胳膊,忍不住吐了吐。 一个比一个会演! 江子清在暗处瞪了眼云泱,一狠心咬舌头,鲜血从唇角流出。 一颗颗血珠,不断落在地上。 吓到了殿内的众人,就连身侧的淮序双眼瞪大,提心吊胆的抓住江子清的手。 “子清,你怎么了?” 江子清摇摇头,泪血交织,含糊不清道:“淮序师兄不去好不好?我已经没有了师姐,我不能没有你了。” 江子清怅然涕下,摇头晃脑,在对上云泱的视线那刻,挑衅之意在眼底一闪而过。 云泱后槽牙都要磨碎了,可恶居然比她还会演。 云泱趁着众人安慰江子清的间隙,冲到人群中,拔出一人的佩剑。 双手提着剑柄,剑身横在自己脖颈中。 “师兄,难道你是觉得我们凌虚宗配不上你?做不了你的家人,所以你要跟他们走了吗?” “你若是这般想,是妹妹我的过错,我今日便以死谢罪!” 幸亏纪怀澈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了云泱手中剑,怒斥:“师妹!你这是作何?” 倏然,云泱仰头大笑,抓乱自己的头发,指着众人唾骂。 “师姐没了!没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夺走我爱的人!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众目睽睽之下,云泱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冲众人咬去。 宋家人一向注重礼节,鲜少见过这样的场面,直接尖叫,四处乱窜。 有的人想直接动手,被凌虚宗的人拦住。 “这是我凌虚宗的人,你们敢?” 江子清怒捶胸口,发出无能吼叫:“这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 淮序从一开始以为两人在演戏,到逐渐怀疑两人的精神状态。 “你们……还好吗?” “嘿嘿嘿……” 江子清突然低下头,阴恻的盯着淮序,淮序头皮发麻,推着轮椅想往后退。 被江子清一把按住,当着所有人的面拐走出殿。 众人:“?” 癫了? 云泱阴暗爬行,紧随其后,嗓子发出尖锐的笑声。 “桀桀桀桀桀桀——” 宋家主急得想追过去,被萧景逸拦下。 他半开玉扇,敷衍的安慰道:“小辈的小打小闹,让他们去吧。” “自从小阿池去后,他们就有点沮丧,还望宋家主见谅。” 宋家主嘴角猛地一抽,这哪是沮丧啊?说是失心疯,他都信。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来了疯人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