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两人的目光投向门外,少年面色涨红,抠着掌心:“大师兄。”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温清池收回视线,傅砚辞点点头,两人并不意外他的出现。 一个金丹后期,一个不惧半步化神。怎么会察觉不到筑基期的徐泽川? 他听到的,只是他们想让他听到的。 “你就那么肯定我无错?” 温清池面沉似水,从柜子中取出药箱,向着傅砚辞扬了扬手,示意他到软榻上去。傅砚辞拢袖,坐姿端正如清傲直竹。 傅砚辞神色冷淡:“当初为你挖灵根时注意到的。” “沈听妤来逍遥宗也是灵根受损,差的正是你那点。” 傅砚辞将右手递上去,温清池轻车熟路为其包扎。 “后听沈听妤说你挖她灵根,便猜到大致。” “你之前不应该动手的。” 听罢,温清池用瓶子收集傅砚辞渗出的血,啧了两声:“要为她打抱不平?” “你们两个还挺像的,一见面就用蝎毒搞我。” 傅砚辞眼睛冷下来:“沈听妤可以死,但不能不明不白死在你手上。” 沈听妤背后牵扯甚大,不仅与灵霄宗的裴言澈、天枢宗的洛衡之和他师弟徐泽川交好,还是素水宗的人。 不明不白被温清池杀,只会引来众怒追杀。他和温清池不一样,就算沈听妤死在他手上,他背靠逍遥宗和傅家。 虽定有少许人不满,却无人敢拿他怎么样。 温清池被傅砚辞说得脑壳痛:“我知道,仙门百家不容对吧?” “我有分寸,不利凌虚宗的事情,我不会做。” 傅砚辞语气略显不明:“若有一日,你犯下弥天大错。” “我定当亲手了结你。” 温清池软绵绵伏在案几上,无精打采:“说的好像你打得过我一样。” 谁给他的勇气说这话? “啪。” 温清池侧身避开冷凌凌的剑影,从案几上翩然起身。她朝恼羞成怒的傅砚辞摆摆手,趁机丢下几颗阵石,声音慢吞吞:“桌子、门加软榻,记得修,不然我得赔钱的。” 温清池打了个响指,道纹如灵动游鱼显现:“修不好,别出来。” 傅砚辞不屑,手中运起灵力,灵气化成的焰火自手中来,温清池正了正神色,好心提醒:“老规矩找阵眼,强硬打碎会炸屎的。” 傅砚辞硬是把火憋回去:“……”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弯弯绕绕的符修,尤其是不正经的温清池。 温清池哼着小调走到门外,她顿足,懒洋洋道:“你是让路,还是被我打一顿让路?” 徐泽川一语不发,贴紧门根让开条路。温清池迈着虚弱的步伐,拂袖而去。 倏忽,徐泽川犹豫再三,硬着头皮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沈师妹……她真的挖你灵根了?” 温清池微顿,迎面的夏意涌动,翠绿如玉。连绵的山峦,不见尽头的波澜。 “你既信沈听妤,就不会来问我。” 温清池原本想揍一顿徐泽川,奈何有求于傅砚辞,其他人挖,她还真不放心。万一和沈听妤一样不熟练,挖不干净,她要遭大罪。 傅砚辞不一样,都挖出经验了。 所以她决定心平气和,跟傻子聊天。 “我——” 温清池伸出食指在空中轻点:“你怎么想不重要,我不想听。” 她急着去换衣服,一股刺鼻血腥味,臭死了。 “师兄——”徐泽川沾染几分委屈,“我……” 人心是偏的,徐泽川起初根本不信相处多年的沈听妤会做出这件事,可他最敬爱的大师兄,用命担保温清池,他犹如入浓雾,看不清方向。 傅砚辞垂眼,淡淡的语气中夹杂些许躁意:“叩问其心,若真相与你所想不符,你是否还能维护心中的道义。”可恶,可恶。最讨厌就是不能强拆的阵了,这和要剑修的命有什么区别? 想罢,傅砚辞唇瓣弧度冷冷:“真想和她打一场,一剑捅死她。” 若不是顾及她身体,怕赢了胜之不武,他才不会受这气。 “温姑娘!温姑娘!大殿如今乱成一团,长苏长老请你一去。” 逍遥宗的宗规森严,禁止疾行御剑,更不可扰民。来报信的逍遥宗弟子,不惜一连触犯几条,来找温清池,可想而知,大殿乱成一锅粥。 温清池清理好血迹,换好衣服推门而出,应道:“好,我这就去。” 临行前,她特意驻足用神识探知傅砚辞和徐泽川两人。一个在房间徘徊冥思苦想,看起来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一个在地上画圈圈怀疑人生,嘴里念叨我的心,我的心。 温清池叹气,算了,五宗也没什么正常人。 屡战屡败的龙傲天、“白粥夫妇”式的霸道总裁、重度精神洁癖的地主家傻儿子…… 温清池边折身离开,边回想自家可爱的师弟师妹们,抿了抿唇:“还好,顾晏他们正常——” 正常点? 刚看清大殿外蹲着的一群人,她收回了自己的话。 内殿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碎得坑坑洼洼。遍地明晃晃的屎,就连房梁上的雕刻,墙壁悬挂的丹青都不能幸免。淮序骑着舒城窜来窜去,放房顶捅破好几个洞。顾晏和纪怀澈一会儿冰封数里,一会火烤大殿,青乌的墙面隐隐约约开始四分五裂。 孟流带着凌虚宗长老打素水宗长老,谁来拉偏架,就打谁。顾晏持着青霜剑,谁挡劈谁。素水宗等人仗着自己的妖兽多,和其硬拼。 纪怀澈摁着受过重伤的洛衡之锤。 江子清趁着几人脱不开手的功夫,一手拿屎,一手提剑冲着沈听妤去。 “你躲呀!我看你躲哪!” 没了灵根和凤凰的沈听妤东逃西窜,江子清逗猴似的,每每和她的脖子擦过,而不直接命中。 江子清瞧见温清池,朝她眨眨眼:“师姐放心吧!我把她留给你杀!” “你别不开心,我们一直都在。” “只要你需要。” 江子清朝她挥手,忽视掉那坨屎。 少年唇红齿白,眉眼星灿,笑而狂。 蹲在门外的周璟言,凑过来:“你师弟战斗力挺猛的。” 温清池扒拉开周璟言的头,忍不住吐槽:“你师弟都要被烧死了,你还有心情在这说话?” 周璟言耸耸肩,放弃挣扎的他,无所畏惧:“这是他的命,让他死好了。”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