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接近尾声,岑申还在忙个不停,四处照顾宾客。太子和皇帝陛下都喝得差不多了,而二皇子和三皇子年纪还小,已经离席。 皇帝陛下要走的时候,特意叫来吴内监叮嘱他,让他和安远侯一起,确保今晚的宴席平安无事。 特别是让他注意那些盛国的使臣们,别在最后一天还出什么岔子。 等到宴会结束,安远侯已经先走了。 岑申在殿里看了几眼,见宫人们正忙着收拾,也就准备离开。 刚走出玉华殿没多远,一个小宫人就喊住了他。 “岑世子,请留步。”小宫人追上岑申,手中捧着一个袋子。 “这是盛国二皇子独越给您的礼物,说是送别礼。”小宫人恭敬地递上袋子,并补充道,“他还特意叮嘱,让您私下再打开。” “独越?他送我的?”岑申有些意外,拎着那袋子的绳子,疑惑地看了小宫人一眼。 “是的,世子。他已经出了宫,回燕然馆了。他特别交代我在这里等您,务必要将这份礼物亲手交到您手上。”小宫人见岑申不信,连忙掏出独越给他的碎银作为凭证。 “知道了。”岑申也没为难那小宫人,此时他已经有些微醺,脚步有些不稳地朝着自己停放马车的城门走去。 上了马车后,随手将那个袋子扔到了一边,然后掀起车帘,吹风醒酒,吩咐车夫驾车出宫回府。 半个时辰后,安远侯府。 一名随从走进岑申的院子,将刚才车夫给他的袋子放在桌案上。 刚要转身离去,就见岑申从浴房出来,身上还冒着丝丝热气。 随从见状,忙停下脚步,恭敬地向岑申行礼道,“世子。” 岑申刚沐浴完,身着宽袍走出,领口半敞,腰间系带随意一系。 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珠,正被他拿块棉帕用力地搓揉着。 由于动作幅度过大,衣襟敞开,露出结实健硕的胸膛。 “什么事?”岑申擦着头发,边走边问。 “回世子,车夫说世子遗漏了物品在车上,唤奴送来。”那随从恭敬地跪在地上回答。 “下去吧。”岑申淡淡地应了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那个袋子,想起来是独越所送的东西,脸色怏然。 他继续擦拭着头发,直到感觉差不多干了,才将绵帕放到桌上。顺手拿起了那个袋子,慢条斯理地打开它,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随着袋口打开,一块浅绿色的布料露了出来,他微微敛眉,还是把东西给扯了出来。 一打开,他愣住了,袋子里竟然是一件浅绿色的小衣,衣角还有一块拇指大小的血污,明显是女人贴身的衣物。 他毫不犹豫将小衣扔到地上,十分嫌弃的用刚擦过头发的绵帕擦了擦手。 “叶明。”岑申大声唤来叶明,声音里还带着些愠怒。 叶明听到呼唤瞬间出来,站在屋外,看着披头散发的岑申,应道,“世子。” “把这破东西,拿去扔了……不,直接烧了!”岑申看都不看地上的那件小衣,直接吩咐。 独越这是什么意思,居然送件女人的小衣给他,是何居心?他又为何做出如此轻浮无礼的举动? 叶明用剑鞘挑起那件小衣,却在看到上面一角绣着的小字后,顿时愣住了。 “这是段姑娘的……”叶明下意识地话语脱口而出,目光紧紧盯着那件小衣,突然间想起什么,猛然间转头看向岑申。 “你说什么?谁的?”岑申听到叶明的话,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叶明感受到岑申的愤怒,心里一惊,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可能会给段桦带来麻烦。 他连忙解释道,“世子,是属下眼花,属下失言。属下这就去把这件衣服烧了。” 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岑申突然大声喝止,“等等,拿过来。” 叶明犹豫的站在原地,出言提醒,“此物污秽,世子还是……” “我让你拿过来!”岑申大声喝道,打断了叶明的话,眼神狠厉地瞪着他。 感受到岑申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他不敢违抗,也不敢再有丝毫迟疑。只能小心翼翼地把挂在剑鞘上的衣物,递给了岑申。 岑申将那件小衣放在桌上,目光牢牢锁定在衣物上绣着的“桦”字,以及衣角边已经发黑的血污,凝视了许久,脸色越来越凝重。 叶明在一旁伫立着,大气都不敢出。 他抬起猩红的眼,看向叶明,声音低沉地问道,“你怎么就断定这衣物是段桦的?” 叶明垂眸看了眼那个‘桦’字,连忙回答,“世子,当时您中毒时,属下曾在您身上搜出一块绸帕,属下问过段姑娘,她告诉属下,她的物品上都会有春杏亲手绣的‘桦’字。这是春杏的手艺,属下不会认错。”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帕子,上面绣着一个“明”字,与“桦”字的绣法如出一辙。 岑申接过帕子,仔细对比了两者,从字的形状到外围的藤蔓,都几乎一样。他伸手把帕子还给了叶明。 “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吗?”岑申看着叶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叶明迟疑了一下,但看到岑申那严肃的眼神,知道躲不过去了,“世子,关于段姑娘的行踪,属下查到了一些情况,但……”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说。” “段姑娘那天回到将军府后,只待了一小会儿,换了身绿衣,便去了燕然馆。她在那里逗留了近两个时辰,出来时换成了一身粉衣,并且是直接来到了这里,待了一刻钟才返回将军府。”叶明如实禀报,不敢有丝毫隐瞒。 “啪”的一声,岑申猛地握拳,狠狠地砸在桌案上,震得桌上的茶具都微微晃动。 他的眼眶通红,眼中闪着愤怒的火焰,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空气中。 叶明被这股气势吓得浑身一颤,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岑申的眼睛。 “燕然馆……她在那里做什么?”岑申的声音颤抖,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怒。 他记得,燕然馆向来是专供给他国来使所居住的地方。 想到在宫中,刚才那小宫人的话,独越就住在燕然馆! “属下……属下不知。”叶明低头回答。 “不知?我看你比谁知道得都多!”岑申猛地抬起头,眼神如刀般射向叶明,“说!” “世子,你的毒本来无药可解。却在段姑娘从……”叶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岑申粗暴地打断。 “下去。”岑申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眼睛重新转向桌上的那件小衣。 叶明见状,连忙低头退下。在他即将消失在视线之外时,他又说了句,“拿酒来。” 岑申紧握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她和独越前一世的纠葛,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可以完全当做不知道,但这一世,他不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独越的意图,这是独越的恶意挑衅。 独越在告诉他,他是个没用的废物。 可他不信!他不信桦儿会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