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茗馨回到军营时已是日落时分,她刚走到中军大帐附近便有士兵上前行礼道:“公主,皇上吩咐说等您回来就到他的军帐用餐。” “知道了,你也快些去吃晚饭吧。” “是。” 士兵应声离去,水茗馨则是在原地重重呼了口气才转身朝着水茗轩的军帐走去。挑帘进去时,却见莫炎熙和莫紫芸也在场,他们起身施礼,水茗馨却选择无视,径直坐下,而后漫不经心的拿起筷子,悠然的吃着晚饭。水茗轩知道她正在扮演“心中有气”的模样,所以也就没敢再说什么,只好也拿起筷子示意莫炎熙和莫紫芸一起吃饭。 水足饭饱,士兵撤去碗筷,端上茶水点心便退了出去,水茗馨见闲杂人等都已不在于是便单刀直入道: “叶姐姐我没能追回来,至于芸儿的事儿我并不清楚,不知皇帝陛下和莫将军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朕和莫将军只是想知道叶姑娘为何会忽然间离去?” “为何?”水茗馨讥讽一笑:“事情不是明摆着嘛,莫将军的好妹妹四处散布谣言,致使叶姐姐在大军中举步艰难,但凡是要脸、有气节的人任谁还会留在此处受辱。” “可公主不觉得叶姑娘离开的太过蹊跷了吗?” “蹊跷!”水茗馨冷笑:“莫将军,您的心胸可真是“宽广”啊,你们不愧是兄妹,连人家离开都要套上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我可这是瞎了眼了,竟还天真的以为你已经不再对叶姐姐有成见了。” “公主误会了,末将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你还想有几个意思?” “末将是想,叶姑娘忽然离去是否别有用意,比如说是为了探查敌情而故布迷局?” “探查敌情?”水茗馨微愣了一下,随即便将莫炎熙的想法推翻:“不可能的,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他们半点踪影。” “可我与皇上时候检查他们的帐篷时却发现他们的行囊还在。” “行囊还在?”水茗馨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但随即又忽然间明白了过来: “是啊,要是真的要走了,他们应该会带走自己的东西才对啊,难道他们真的只是为了迷惑敌人才这么做的?” “依着叶姑娘的行事风格,及有这种可能。”水茗轩在旁极为确定的回答。 “不一定。”水茗馨忽然间的否决,倒叫君臣二人颇为不解,于是水茗轩忙问:“为何这么说?” “放在以往,我也会这么认为,可落雪和澜清是凤族,所以我想他们即使不带任何行囊也不打紧的,毕竟凤凰展翅高飞时的速度是比风还要快的。” “凤族!”君臣二人被水茗馨震惊的半晌无语,水茗轩反应过来后便急忙起身来到水茗馨面前惊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凤族,凤羽翎城的凤族?” “对啊。”水茗馨淡定的回答。 “这怎么可能!”水茗轩震惊的有些不知所措,而水茗馨却是镇静无比: “怎么不可能了,如果他们是凤族,那么之前那些诡异的、匪夷所思的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 “这……”水茗轩诧异的转过身看向莫炎熙,可他却也是同样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一时间君臣二人就这么呆在了当场。 “他们竟然到现在才知道那对兄妹是凤族来者,由此看来,这群人当真是愚蠢至极!”欧阳思睿望着面前的铜镜不由放声大笑:“只可惜他们明白的太晚了,不然单凭那个能够预知未来的、探查人心的小姑娘,朕怕是必败无疑了,真是可惜了,若是他们兄妹足够信任那个叶清涵,她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可你没听他们说么,这三人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行李,或许他们真的是为了迷惑我们。”欧阳思睿身侧的慕容羽尘诚恳的提醒,可欧阳思睿似是并不在意: “是又如何难道朕害怕了他们不成。” “可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有你在,他们如何能接近这里探查军情。”欧阳思睿嘴角挂着邪宁的笑意,右手轻轻的摸着戴在左手食指上的黑曜石戒指。 “但我认为,他们忽然离开并非是为了刺探军情,而是为了……” “为了看看你是何方神圣吗?”欧阳思睿自信的打断黑衣女子的话语。 “原来你早已料到。”慕容羽尘望着晃动的烛火自嘲一笑:“看来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聪明,不愧是我郧国的圣女。” “那你就这么放任他们行动,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欧阳思睿不屑一笑:“就算被他们发现了,你觉得就凭他们兄妹二人会是你的对手吗?” “我不是担心他们,我是担心她。” “叶清涵么?”欧阳思睿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区区一个普通人,就算她有无双的智计,又怎能敌过你随手一挥的术法。” “可是……” “起先我还想堂堂正正的同他们较量一番,但现在看来寻常的战争已然无法令他们折服了,不然我又怎会轻易让你现身人前。” “难道你是想……”慕容羽尘震惊的瞪大了双眼,而欧阳思睿的嘴角却勾起了邪宁的笑:“没错,我就是要这么做,当然,没有你的配合,这一切也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朕的成败,可全然系在你一人的身上了,你,可明白?” 慕容羽尘暗自倒吸一口凉气才道:“明白。” “这就好。”欧阳思睿笑着起身,望着铜镜中仍旧呆若木鸡的人阴狠道: “到时候就看你的表现了,也让他们知道反抗朕的下场!” 慕容羽尘并未作答,只是紧锁双眉紧紧的盯着铜镜,欧阳思睿转过身见她这样便问:“怎么了?表情这样凝重?” “她的神情不对。” “她?”欧阳思睿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又忽的转过身盯着铜镜惊道:“难道她露出破绽了?” “应该是的,我曾经提醒过她,在那对兄妹离开之前,不要随意行动,所以他们在此之前的动向咱们也只能通过她才能知晓。” “也就是说,她在此之前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欧阳思睿微微蹙起了眉头。 “十有八九是的。” “看来她并没有用对方法。”欧阳思睿摸着右手食指上的黑曜石戒指思索道: “这样,你现在马上去见她,告诉她,没有朕的命令,暂时不要再采取任何行动,另外让她放聪明点,多观察少说话生事,以免再生差池。” “我明白了。”言罢黑衣女子便闪身退出没了踪迹,而铜镜中的画面也随着她的离开而消失。 “你既然想知道那个人是谁,直接去探查一番就好了,干嘛要拉着我们一起在这里喝西北风?”落雪一脸郁闷的蹲在树杈上望着不远处的城墙哀怨道。 “你不是说那人深不可测么,如果贸然行事,万一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这么一直等着得能到……” “嘘!”叶清涵忽的打断了落雪的话,三人同时瞩目望去,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自黎城城墙闪出来朝着靖国大营的方向而去。 “此人身法好快!”澜清不由惊叹。 “是啊,这身法太诡异了。”落雪也皱着眉小声嘟囔着。 “能判断出她的身份吗?”叶清涵扭过头冲着落雪问道。 “具体是谁看不出,但我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神秘人。” “是她!”叶清涵和澜清同时惊道。 “可她去靖国大营做什么?她若是想动什么手脚应该在黎城内就可以做到啊?” “如果不是想动什么手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是什么?”兄妹二人同时问道。 “她去见安插在靖国大军中的细作。” “细作!”落雪诧异:“不可能啊,我在军营里待了这么久,能找的细作都已经找到了呀!” “可你现在已经离开了。”叶清涵笑道。 “这和我离不离开有什么关系啊?”落雪好笑,而澜清却忽的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将咱们引开,好方便下手!”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这种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也极有可能已经知道咱们的目的了!”澜清震惊道, “不然,他又为何要费尽心思的将咱们逼走呢。” “可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目的,为何还能让咱们平安离去呢?毕竟我和落雪的存在对欧阳思睿而言是极大的威胁。” “因为你们的背后有凤羽翎城。”叶清涵忽然道。 “你是说他们惧怕?” 对落雪的推测叶清涵却摇摇头给与了否定的答案。 “若非如此,那他们费尽周折的算计我们做什么?”落雪不解。 “恐怕就是为了凤族吧。” “为了我们?”落雪不解,“他找我们作甚?”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但我猜想这一定和千年前的那场浩劫的目的有关。” “为何会联想到千年浩劫?”这下澜清也甚是不解。 “因为这欧阳思睿是那个人的后人啊,所以你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先祖的遗愿!” 或许叶清涵之前所有的说辞兄妹二人都可以不在意,然而这次,他们却知道,叶清涵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千年浩劫对于人类而言只是传说,但对于凤族来说,却是刻骨铭心、真真切切的记忆:若非大意狂傲,又何至于引来那场灭顶之灾。 “欧阳思睿的野心可真大,不过,他得先找得到我们才行,我就不信,他的祖辈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的地方他能找到!”落雪冷笑。 “小心使得万年船,无论是否有心,我都不会再将你们在牵连进来,这是人与人之间的纷争,凤族不该被搅入这盘乱局。” “我们都生活在这大千世界之中,又如何能够真正的跳出红尘呢。”澜清望着叶清涵,那温柔的笑意让她心中暖暖的,“所以你不必担心,即便真的被牵扯进来了,凤族也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一起守护想要守护的人。” 微风吹来,轻轻扬起他的发丝,与那飞舞的衣袂交缠在一起,世界仿佛因为眼前的人而静谧了,她望着他便好像看到的就是全世界,她应该心潮起伏,也应该觉得情意绵绵,可是为何除却那如朝阳般的暖意外,为何再也惊不起心中一丝的波澜,明明不该这样的,眼前之人明明该是她一直想要的避风港啊,可是为何一丝都体会不到呢?为何她的心是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