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茗馨生拉硬拽的将莫紫芸拖到了自己的营帐后才放开了手,莫紫芸揉着自己的手腕微怒的瞪着水茗馨道: “你自己想离开,干嘛每次都拖着我一起。” “我不把你拉出来,难不成还等着让皇兄他们继续盘问你吗?”水茗馨一边说话一边撩起衣裙坐下。 “盘什么问啊,你知情不报还有理了。” “我哪里知情不报了,皇兄他们问的事儿我不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你强词夺理!”莫紫芸气得叉着腰,眼睛瞪得溜圆,眉毛也立了起来: “你要是如实交代了,那叶姐姐救我哥的事儿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咱们说了他们会相信吗?这事儿咱俩当面见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了,更何况是别人。” “解释清楚他们不就相信了。” “解释?”水茗馨哭笑不得,“你认为是你有那个能力还是我有?” “就算我们解释不清,他们之后也可以再去问叶姐姐她们啊。” “问?怎么问?难道你没发觉叶姐姐她们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些吗?” 莫紫芸摇头,水茗馨翻了个白眼,而后抬手敲了一下莫紫芸的脑袋道: “平时看你挺聪明的,可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反而迟钝了呢?” 莫紫芸吃痛的揉着脑袋,委屈的噘着嘴道:“这不能怪我啊,最近我总是神思不定的,哪还有心情去察人观事。” “神思不定?是因为落雪预言吗?” “也不全是,只是在落雪说了那件事后就变的更混乱了。” “别想那么多了,既然害怕成真,那就咱们就多留心些就是了,你若是还觉得不安,那干脆挪过来和我睡一起好了。” “这倒是不用了。”莫紫芸敬谢不敏的摆摆手。 “要不再去问问叶姐姐,说不定她能有办法?” “这样不太好吧,叶姐姐现在需要全心投入战局,咱们还是尽量少添麻烦吧。” “说的也是,反正你哥也知道这事儿,他这么宝贝你,肯定会确保你的安全。” “嗯,这点倒是毋庸置疑,不过恐怕今后打仗的事儿,我哥是不会让我在参与了。”莫紫芸有些落寞的耷拉下来脑袋,水茗馨见着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忍一时风平浪静,你的安危可是牵动着大家的心呢。” “我明白,我会尽量克制自己的,不过你们议事的时候我还是想参加,不能上战场,听听战况总还是好的。” “这个没问题,不能打仗,你学着叶姐姐出谋划策也是好的。” “说的没错,既然如此,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向叶姐姐学习去。” 言罢,她也学着水茗馨的方式转头就走,水茗馨慌忙追上前喊道: “你等等我!我也去!” 这一日,叶清涵的营帐里难得的热闹,当然她、落雪、以及澜清三个人却也累的够呛,虽是不用为伤员换药了,可面前这两男两女却比那些伤员还要难打发,直到张灯时分,四个人才带着兴奋的心情告辞离去,他们前脚刚离开,落雪后脚就趴在了叶清涵的床榻之上,而叶清涵和澜清也是一脸的疲惫。安静了好一会儿,落雪才闷闷的哀怨道: “我总算是见识到人的求知欲有多么的可怕了,要不是我的肚皮发出了抗议,恐怕咱们今天连觉都没得睡了。” “不过好在今日的辛苦没有变成徒劳,至少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愿意相信咱们了。”叶清涵伸了个懒腰轻松道。 “迟来的信任虽然让人有些个不痛快,但你的计划总算是向着成功迈进了一大步,而我们的等待,也总算是有了希望了。”落雪翻身费力的坐起,伸手将澜清刚倒好的水杯要了过来仰头喝了个精光。 “是啊,清涵能够进入中军参事对整个计划确实是大有益处,但是对方来的那个神秘女子也势必会成为新的阻碍。”澜清接过杯子放下,面上也隐隐的染上了忧虑之色。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能够把握住那人的行事规律和风格,我就有办法找到她的弱点。”叶清涵坚定的语气却没能让兄妹二人安心,反而心情更加沉重了起来。 “话虽如此,可我的感觉告诉我,接下来发生的事,恐怕会远远的超出你的预想,若你真的深陷其中,怕是再难抽身了。” 落雪突转的话风让叶清涵有了一瞬间的迟疑,她明白落雪的用意,可她现在不能离开,更不能不顾亲人的安危而置身事外。 “可是离开就有用吗?若是命中注定,那么即便我们躲过了此劫,还会有下一个劫难继续,与其如此,倒不如坦然面对。” “好吧,我说不过你,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奉陪就是,不过你也要记得,这是你的选择,无论结果有多么的残酷,你都必须接受。” “好。”这一声好,是对落雪的回答,同样也是叶清涵向自己下的决心,而澜清却是再也说不出任何劝慰的话语,她下定了决心,而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明月繁星悬于空,虫鸣草动声声起,却未有一丝清风。夜闷热的令人烦躁,落雪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忧思难眠,索性最后起了身挑帘出去透气。穿过联营,漫步林中,隐隐间听到有潺潺的水声,于是便循声前行。不远处是一条涓涓溪流,俯身捧起一汪溪水,凉凉的很舒服,可惜水太浅,只刚刚埋过脚腕,不然就可以洗一个清凉的池浴。再捧起一汪水喝下,心中的烦闷似乎随着清凉的溪水淡去了不少,抬眼四处张望,却发现一个白色的身影望月而立。慌忙起身向前,那人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而转过了头,见是落雪,他便又收回了视线,望着天空问道: “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闷得慌,睡不着,所以想找个凉爽些的地方呆一会儿,你呢?怎么也出来了?” 澜清笑了:“你明知故问。” “整日的因为她而烦忧,不觉得太累了吗?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从前心无所系,一切都是平和的,可现在有了牵绊,心也就不似从前那般波澜不惊了。” “也不知她对你而言究竟是福是祸,我看不透她,更看不到与她有关的人和事的未来。” “都看不到吗?” “嗯。”落雪故作轻松道:“她是个谜,连带着与她有关的人也渐渐变的有些扑朔迷离,不过现在我倒是明白了人世间常说的那句天意难测是个什么感觉。” “我以为是你不愿告诉他们,没想到……”澜清苦笑,而后又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既然明白了,那便无须再多做他想,无法抗拒的,迎接便是。” “前路未知,这还是咱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但细细想来,其实未知也没那么可怕。” “于你而言,当然是,虽然前途难料,但你洞察人心的本领却也足以自保了。” “洞察人心那人也得站在我面前才行啊,我要是在千里之外就能洞察到人心,哪还会说什么前途难料。”落雪随手扇了一下面前的长草,面上挂着些许的惆怅,垂下的眼眸中却是满满的愧疚。 “既然不能,那不妨和清涵学学如何分析推断,这也不失为一种未卜先知。” “才不要,变成叶儿那样,还不得把自己憋死了。既然我不行,那以后就靠她了,反正她说过不会让咱们涉险的。” “就知道你不行。” “算计人我肯定不如她,但我的医术却是她比不了的。”落雪不忿的揪着眼前的杂草,澜清失笑,但心情却轻松了许多,其实在他看来,未知要比早已知道来的好些,至少他不必日复一日的看着危险的降临,那样的心情,真是糟透了。 “心情是不是好多了。”落雪忽然回头冲着澜清笑着,澜清微愣一下,随即笑着点点头:“是啊,好多了,幸好有你在,否则我恐怕也得把自己给憋死了。” “这还差不多。”兄妹二人难得再展笑颜,似乎离开那里后似乎很少见过他们笑的这样开心了。叶清涵闪身隐在树后,心微微的放了下来,嘴角微微勾起,抬头望了一眼树林间透过的点点星光,而后便举步悄然离去。 落雪猛地回过头,澜清不解的挑眉:“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是错觉吧。” 虽然隐瞒下来会有危险,但总好过大家都怀着忐忑的心情迎接那一日到来,而且她也坚信,依着叶清涵的智计,总有办法度过危局,只是结果会出乎她的预料罢了。 与此同时的郧国大军中,欧阳思睿也正在与落雪口中的那个神秘女子攀谈着。因为灯光幽暗,便看不清那女子的五官,只知道她穿着黑色的衣衫,身形虽看起来有些消瘦,但背脊却很挺拔。 “原以为你的摄魂术会让朕省去不少时间和精力,可惜还是被他们识破了,害得朕还要再浪费些时间。”欧阳思睿整个人看起来很慵懒,他靠着凭几,右手仍旧习惯性的摸了摸左手食指的黑曜石戒指。 “有凤族的那对兄妹在,被识破是迟早的事,只是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知晓解术之法。” “凤族秘术及其神秘,有些你不知道也属正常,何况他们避世这么多年,能将他们引出来已是不易,只不过朕没想到凤族竟然会卷入这红尘俗世,而且还对他们鼎力相助,这倒是着实出乎朕的意料啊。” “有那个人在,让凤族再次出世便不是难事。” “只可惜,他们依旧站错了阵营,所以不给他们些颜色看岂不是枉费了他们来尘世间走的这一遭。” “你想怎么做?”女子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欧阳思睿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勾起了一抹邪宁的微笑,眼睛也眯了起来,而此刻,他抚摸黑曜石的手指动作变作轻轻转动那枚戒指了。 “凤族不是善于秘术吗,那就用你的术法与他们斗上一斗,朕倒是要看看这两个凤族的小娃娃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也要看看这位叶姑娘究竟还有何通天的本领能破了这个非她所能的术法。” “他们再厉害,也终究不过是几个年轻的小娃娃。” “非也非也。”欧阳思睿忽然坐直了身子,然后伸手拿起了桌案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水,然后把玩着水杯,语气听起来却仍旧是慵懒的,“有志不在年高,切莫小瞧了这几个小娃娃,朕能被驱逐至此可全是拜他们所赐呢。” “若非你有意放水,就凭着几个小娃娃哪能让所向披靡的郧国大军退败至此。” “哦?”欧阳思睿的语气中终于有了情绪,他抬眼看向黑衣女子,“你竟觉得这是朕有意为之?” “难道不是吗?”女子依旧站在原地不动,语气仍是一如既往地平淡无波,“此前在赤卢江时靖国明明败局已定,可他们却忽然返攻取胜,直至今日的黎城之下,若非你有意为之,他们如何翻得了身?” “你错了。”欧阳思睿放下水杯,眯着眼看着忽明忽暗的烛光,语气中略微带了些许阴郁的情绪,“赤卢江一战的确是他们凭借实力翻得神,今日的胜局,亦是靠着他们自己得来的,朕可是一点水分也没有放。” “怎么可能!”黑衣女子终于转身了,此刻的烛光终于照亮了她的模样,瓜子脸,眼角微微上扬,一字眉,只是此刻的慕容羽尘的眉眼嘴角之间却比以往多了些戾气,“若非你放水,那样的败局他们如何能反败为胜!” 相较于慕容羽尘的惊异,欧阳思睿却显得从容很多,他竟欣慰的笑了: “你对朕如此有信心,朕很高兴,只不过此次大战,的确是朕输的更多,朕也着实没想到,水茗轩竟然变得如此聪明,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找来的那个叶清涵,又是如何能让那个人请来的凤族,这一切的一切,还需你去查一查了。” “我知道了。”其实慕容羽尘很清楚那个人因何出手,但此刻她却不敢告诉眼前的这位王者,她害怕如果说出来了之后欧阳思睿的反应,她想得到他会有多愤怒,可即便如此,她仍旧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