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宝塔水泥厂,位于金平市西郊大约十公里处。 水泥厂属于粉尘污染严重企业,所以距离市区比较远。 此时的宝塔水泥厂全部建筑物都覆盖了厚厚一层灰色的灰尘,就连工厂几百米范围内的植被,也被染得一片灰白。 夜深了,宝塔水泥厂依然灯火通明。 水泥生产是连续性的,生产方式为三班倒,现在虽然已经是午夜过后,整个水泥厂仍然是一片忙碌景象。 球磨机的隆隆声、物料轨道运输车的当当声,鳄式破碎机的咣咣声,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噪音海洋。 因为水泥厂粉尘非常大,工人们全部都戴着过滤式防尘面罩,和一顶带披肩的工作帽,一眼望去,谁也不认得谁。 陶大发,这个肥胖如猪的水泥厂老板,此刻正在他的办公室兼宿舍的窗前,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窗,忧心忡忡地望着生产车间,心里在不断地咒骂一个叫沈林的人。 他并不是没有自己的家,只不过他这个厂子离市区比较远,所以他在办公室的里间安放了一张床,工作太晚了就在这里过夜。 现在这段时间,他在厂子里过夜的次数越来越多,整晚整晚地对他的财务账本,为工厂的经济效益发愁。 半年前,就是那个沈林,要他配合一个叫江浩的人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并答应事成之后,那个叫江浩的会给他一笔投资,拯救他岌岌可危的水泥厂。 但事情过去了半年之久,江浩的投资却提都不见提。 为此,他多次给沈林打过电话,但沈林总是叫他再等等、再等等! 现在的情况是,他生产得越多,亏的越多。但如果停产的话,他又将面临着巨额的违约赔偿,真是左也为难右也为难。 好几次他都想从窗口跳下去摔死算球,可惜这里仅仅是二楼! 不过,现在他想死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假如他真的想死的话! “王八蛋沈林,当老子好哄骗是不是,老子活不下去,你他猫也别想好过!” 他正嘟嘟哝哝地咒骂沈林呢,一双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一个戏谑的声音在他后面响起: “这样骂人没意思吧,要不我带你去见见沈林?”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一哆嗦,下意识地转过身来,竟然看到有两个男子,赫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 “你们是什么人……保安保安、快来人啊!” 陶大发来不及多想,立刻就狂叫起来。 这两个不速之客也没有管他,任由他大声疾呼,自己却不紧不慢地摘下套在头上的防尘面罩。他们就是戴着防尘面罩,大摇大摆走到办公楼这边来的。, 不远处车间机器的隆隆声,把陶大发的呼救声完全淹没,根本没人听得到,他连声嘶吼了好几声,只好放弃。 “你们是什么人,找我什么事?” 他问正在摘除防尘面罩的两个人,这两个不速之客正是吴桐和齐横。 齐横说:“我们是来杀你的,至于是谁,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不是,两位好汉,我们好像并不认识,不会有什么误会吧?” 齐横:“是吗,那我提醒你一下,半年前,你们设了一个局,把兰语亭骗到寄梅酒家大肆侮辱,有没有这事?” “兰语亭?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搞误会了!再说那个江浩我也不认识,而且兰语亭还是江浩的女朋友!” 齐横笑了:“呵呵,我都没提到江浩,你怎么扯到他身上去了?” 陶大发的心肝肺猛地一阵颤抖。 “不是……这这个……” 陶大发差点哭出来,我这嘴怎么那么快呀,言多必失说的就是我吧! 齐横:“不想说是吧!” 他冷笑一声,伸手抓住了陶大发的左手手腕,陶大发就感到左手整只手臂如同泡进了零下几十度的冰水里,冻彻骨髓,忍不住惨叫起来。 齐横只半分钟就松开了手。 陶大发马上用右手去摩挲自己的左臂,刚才左臂仿佛浸到了冰水里,冻得得麻木了。 但他的右手才摸上去,就感到非常不对劲,低头一看,咽下 得狂叫了起来。 他的左手已经变成了黑色的鸡爪,原来滚圆肥壮如同小冬瓜的手臂,变成了一根乌黑的、如同擀面杖一般细细的一根,完全就是一层黑皮包裹着一根枯骨,黑皮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啊啊——” 陶大发看到自己的手臂变成这个恐怖模样,吓得魂飞魄散,大声狂叫叫来。 “怎么是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吴桐在一旁也微微摇头,这个齐横,不愧是魔王殿的杀手头,一出手就是这等邪恶的吸髓采元术。 这个邪恶的吸髓采元术,受术者并没有多大的痛苦,但受到的心理冲击力,比要了老命都恐怖,特别是刚才齐横只是局部施展一下,让陶大发的手臂变成了一截枯枝,吓得他三魂丢了两魂,七魄飞了六魄。 “老老实实……” 齐横伸手去拍陶大发的肩膀,想说要他老老实实交代,没想手还没碰到他的肩膀,他就吓得哇地一声狂叫,骨碌一下就滚到了一边。 他这一翻滚,干柴棒一般的左臂发出了瘆人的骨折声,但他顾不上察看,立刻爬了起来,跪着向齐横嘭嘭嘭地磕头,哭喊着说道: “好汉爷求你别碰我了,我全都说,爷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 接下来,没等齐横再问,他就一五一十说了,但他只知道沈林叫他假意和兰语亭谈工作招聘的事,并将事态引向侮辱对方,然后等江浩来英雄救美。 他猜想沈林的用意,是因为江浩想追求兰语亭,所以导演这么一出戏码。 “原来还有沈林这个中间人在引线搭桥,这样就说得通了!” 他问陶大发:“说说沈林这个人吧!” 陶大发问:“我说了,你们可以不杀我吗?” 吴桐冷酷地说道:“不可以,我要把你和沈林一起处死。当然你也可以不说,但我们要把你全身吸干,成为一具比木乃伊还要干的干尸!” “不不不!”陶大发绝望地拼命磕头: “求求二位爷放过我,我给你们当狗,来生也给你们做牛做马!” 吴桐叹了口气对齐横说道:“他不说就算了!” 他站起来就要走,陶大发大哭出声。 “我说我说,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沈林的事情!” 吴桐冷冷地说:“现在不想听了,我们走!” 吴桐其实是在吓唬他,想把他吓狠一点,摧毁他的意志,才能让他彻底坦白。 “好的!” 齐横配合得很好,他应了一声,把手慢慢地向陶大发伸过去,同时用从影视剧学来的、阴森森的声音说道: “我来了,我要把你整个人吸干……”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陶大发的身体时,陶大发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咦?” 齐横奇怪地咦了一声,伸手探了探陶大发的鼻息,对吴桐说: “殿主,这家伙活活吓死了!” 吴桐说:“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殿主,你就是不听我的话!” 齐横很冤枉地:“我够听话的了,少……爷、呃老大!” “那你怎么就擅作主张杀了他,他罪不致死呀!” 齐横无奈地辩解道:“哪有嘛,是他自己吓死的!” 吴桐说:“算了,反正估计他知道的也不多,我们还是去找那个叫沈林的去吧!” “好的,我马上通知幽冥小组,要他们立刻查找沈林的信息!” “用不着那么麻烦,区区一个沈林,找出来不会很难。” 吴桐说着,从倒在地上的陶大发身上找出了他的手机,打开手机通讯录,按照拼音顺序查找,很简单地就找到了沈林的电话。 他想都没想就点击了沈林的电话,电话的蜂鸣声响了七八下后接通,一个声音不耐烦地张嘴就来: “死胖子你别老给我打电话好不好,你的事我已经……” 吴桐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等等沈先生,我不是陶大发,我是他厂里的员工老王!” 吴桐信口胡诌,隔壁老王嘛,到哪里都不吃亏! 对面的沈林听到说电话的不是陶大发,也转了话风说道:“哦王师傅呀,找我什么事,陶经理呢?” 吴桐:“是这样,我们陶老板今晚喝多了,他给了我一个密封的、盖了防拆印章的文件袋,要我马上交到你手里,说你明天要用,可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 防拆印章,就是在纸质文件袋的每一条接缝处都粘贴上棉纸,然后又在棉纸上上盖上印章,防止有人拆开偷看。 沈林大奇:“盖了防拆印章的文件袋?里面什么东西,他说的今晚一定要交到我这来?” “不知道呀,袋子外面也是什么都没写,现在他睡得像头死猪,叫都叫不醒,要不明天再说?” “不不不,你还是马上送到我这里来吧,麻烦你!”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那么神秘的文件袋,沈林马上告诉“老王”他的地址: “我住在榆林路爱琴海小区,独栋别墅22号,你过来就是!” “好的,我马上过去!” 通话毕,吴桐扔掉手机,随手在陶大发的文件柜上拿了一个文件袋,演戏要全套嘛,然后对齐横说了声:“我们开路!” 二人戴上防尘面罩下了楼,坐上了陶大发停在楼下的汽车,一脚油门就开出了工厂大门。 他们走后,办公室立刻出现了几个黑衣汉子,一个人破坏监控摄像头,另外两个将陶大发的尸身往一个蛇皮袋里一装,也迅速地退出了办公室,消失在黑夜中。 不用说,这几个汉子,就是萧沙狂给吴桐派出来的幽冥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