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

第 9 章

迷糊间,他好像看到她朝他走过来,在他旁边叹气。程石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她,生怕她又跑了去,掌间的刺痛却让他清醒过来,原来他不是在做梦,她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风尘仆仆,疲倦,有些狼狈。</p>

苏磬蹲下来,稍稍仰望着他,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头发,他的脸。她一直以为他们只是两个偶尔需要彼此取暖的寂寞灵魂。她一直漂泊流离,她知道自己随时会离去,也无法预知他何时会离去。所以她无法忍受失控,她离开,是因为她失控了。她需要清醒。需要放逐。</p>

一直以来,旅行是她的自我放逐,她去过很多地方,独自一人,没有任何牵挂。她桀骜,一贯游离在人群之外,却原来她也会期待别人的陪伴。清晨时分,搬了主人家的小藤椅,坐在宏村的南湖边,青山绿水,白墙黑瓦,写满斑驳的岁月。头一次,她竟会想念一个人,于是,她遵从自己的心,回来了。</p>

回到家里,竟是一地碎片。她深深的叹气,拿来医药箱,替他清理,消毒。他一声不吭,任她摆弄。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用纱布给他包扎,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幸好是左手,不然明天要怎么上班。”</p>

他不说话,默然的看着她。</p>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问:“你喝水怎么也能喝成这个样子?”</p>

他还是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p>

她叹了口气,看入他幽黑的眼,说:“我去宏村呆了两天。”</p>

“好玩么?”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眼底积聚的怒气却出卖了他。</p>

她沉默了,静静的与他对视。终于,她缓缓的伸过手去,轻轻的握住他缠着纱布的左手,才开口说:“不要再用力了,伤口会裂。”</p>

在她的注视下,程石的怒气在陡然间释去了,眼里却思绪沉淀,他有什么理由生气?他不也是好几天没来看她?不也是三天了才发现她不见了?无论如何,她现在是回来了。</p>

他的神情缓和了许多,心头也渐渐的放松下来,可是,他却再也忘不了了,忘不了怎么也找不到她时,心仿佛要被掏空了的感觉。</p>

她突然间轻笑了起来,说:“程石,你怎么那么喜欢做饭?”</p>

他瞪着她,她还好意思问。</p>

她继续笑:“以后少做点,你看你每次做了,要么只吃一点点,要么就不吃。”</p>

看着他的脸色渐渐阴沉,她才止住了笑,跑去把饭菜都热好,整整齐齐的排在桌上。他们好像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场景,两个人面对着面,坐着吃饭,简单,却温暖四溢。</p>

苏磬抬头看看挂钟,凌晨三点了,他明天还要上班的,“你去睡觉吧,这里我来弄。”</p>

“你明天不去上班?”</p>

“程老板,你要压榨你的员工么?我还在休假中。”</p>

看她巧笑嫣然,程石蓦然心动,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呼气,声音低沉沙哑:“那你回来做什么?”</p>

她脖子一痒,呵呵的笑起,又假装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其实我就是回来吃你做的饭,明天一早又要去了。”</p>

程石突然一下子把她拦腰抱起,苏磬吓了一跳,惊呼:“你干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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