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中午时,队伍里飘出一阵饭香,正在忙活的人都无心干活了,个个吸着鼻子,嗯,是鸡蛋。 队伍中间的空地上支着几十口大锅,旁边围了一圈孩子。 小铁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但他没忘跟小伙伴们炫耀,“这一摞笼屉是我爹编的,你们看,这摞的多高,里面的东西一定很好吃。” 小柱子也吸溜了一下嘴,“小铁,你娘不是在这儿吗,你问问,这里面是啥?” “我不敢,我爹不让我过来,要是被我娘看见了,我怕她跟我爹告状。”说着他又往孩子们身后躲了躲。 小柱子无奈,又看向身边的妞妞,“要不你去问问杨婶子?” 妞妞赶忙摆手,“不行,我怕被罚去捡大粪。”她可记得小山就抱了下村长爷爷,就被罚去捡大粪了。 正在这时,一声吆喝,“开饭了!” 孩子们一哄而散,赶忙回去拿自己的碗。 几个小队长就等这一刻了,他们老早就闻到香味儿了,要不是顾着手里的活儿,说不定也跟孩子们一样围过去了。 大锅前排了十几个长队,最兴奋的要数孩子们了,他们终于见到了笼屉里的东西,是包子,热腾腾的大包子,有的汁水都流出来了。 “哎呀,墨之,有包子,快看快看。”阿良指着郑旺碗里的包子,这小子,排这么靠前。 康大中端着粥从队伍旁边走过,阿良又指着那碗,“鸡蛋,竟然是鸡蛋汤!”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呀,这俩人不是在垦荒区吗,怎么就排到他和墨之前面去了,难道是一路跑过来的。 郑旺、康大中:没错,我们就是跑过来的,要不是顾念着刘村长,我们还能跑的更快。 “莫要大惊小怪。”云墨之提醒,就不能矜持一点吗,好歹是个队长,身边的人都看着呢。 排在后面的人听见阿良的叫喊,心里也隐隐开始着急,怎么这么慢呀,不会排到他们没有了吧。 “阿木哥哥,以后咱们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大包子?”包子里的馅浸着汁水,毛毛都舍不得咬下去。 “应该不能,入冬后就没什么菜了。”此时已深秋了,“赶紧吃了吧,别再把馅掉衣服上。” “冬天确实没什么菜,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我们都会在自家挖个地窖,然后把菜放里面,但是冬天好几个月呢,也就菘和萝卜能放的时间长点。”邱书白边说边喝着碗里的粥。 “那等阿姐回来了,让她也买些种子,咱们就种好多好多的菜,然后放地窖里,到时候让婶子给咱们包包子。”乖乖吃的满脸是饭,还不忘用手比划。 “嗯,那到时候咱们一起跟姐姐说。”猫猫觉得这个主意真不错。 矿山。 田大可在树洞里待了整整一夜,他本来是想趁夜下山的,没想到,夜里山上一直有搜查的人,他始终没找到下山的机会,就这样,等着等着,他就睡着了。 天蒙蒙亮时,他感觉到身上的凉意,一个激灵,醒了,外面的草上已有了水气。 田大可没听到周围有什么异常,于是,慢慢探出头来,他仔细观察着四周,片刻后,他决定赌一把,再不趁现在下山,等那群人摸清地形,他就更下不去了。 一刻钟后,田大可悄然来到了寨子后方一条偏僻的小道上,知道这条道的人不多,这里可以直通山脚下。 他站在小道上,望着远处的寨子,几年的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突然,他看见寨子上方挂着的旗子,旗面全黑,中间还缝着,那是,他看了半天,猫?不对,应该是老虎,黑虎寨! 一个时辰后,田大可终于下了山,他又累又饿,但仍不敢过多停留,朝着最近的据点奔去。 他离开山脚没多久,就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不远处徘徊,“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可别怪我。” 那两人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山,突然,一人后脖子一疼,就晕了过去,另一人有了防备,赶紧闪身躲避。 那人刚躲开,就看见了熟悉的面容,“大当家?” 田大可刚抬起的手停了下来,他本打算从这两人身上劫些银子的,没想到碰见了认识的人,“你是谁?” “我是刘五呀,他是张黑,我们都是寨子里的人。”刘五慌忙解释,他是知道大当家身手的,说不定一招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你们也是从寨子里逃出来的?”虽然田大可没听过这俩名字,但这长相仔细看的话,是有些面熟。 “是,是啊。”他们也算是逃出来的吧,只不过是带着银子。 田大可一把掐住刘五的脖子,“说实话!” “我说,我说。”刘五拍打着掐他脖子的手。 田大可松开手,踢了对方一脚,刘五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一边咳嗽,一边小心翼翼的解释:“当时对方人太多了,而且他们说矿山的事那位已经知道了,我们只有一百来个人,自知打不过,就跑了。” 至于银子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说的,那天晚上,他们带着银子下山后,因为银子的分配问题,一群人大打出手,最后他和张黑带着抢到的几十两银子逃到了峪城。 峪城有一个他们的据点,他们想要是实在混不下去了,就投奔据点去,没想到他们竟然在峪城碰见了当日抢他们山寨的人。 既然那群人没占他们的寨子,那就说明大当家回来了。 他俩本打算摸清那些人的底细,好将功赎罪,谁知那几人周围始终有人悄悄跟着,无奈,他们只能先试着回山寨联系大当家。 “‘那位’是哪个?”怎么又出来个‘那位’,从那面旗子看,田大可以为占山的是什么黑虎寨的势力。 “我也不知道呀,当时太乱了,会不会是皇上,或者是镇北王?”刘五手心里全是汗。 皇上已经不理朝事多年,不可能是他,况且下道旨的事,何必这般兴师动众。 但这也不像是镇北王的行事风格,况且镇北王可没有那么寒碜的旗子,难道还有其他的势力?田大可百思不得其解。 镇北王:我要是能让你一个土匪头子摸清我的行事风格,那我还当什么镇北王。 田大可思量再三,踢了刘五一脚,“把他弄醒,咱们先去最近的据点。” 矿山上。 侍卫给李正汇报完情况,将欲告退之时,又犹豫的转过身来,“头儿,兄弟们都在问,那旗子上缝的是什么?” 李正不解,“你们看不出来吗?” “是,是猫?”侍卫试探的问,他觉得不是猫,谁会在旗子上缝只猫,一点都不霸气,可八成的兄弟都说是猫。 “说什么呢,那是老虎。”李正身后的护卫田风赶紧替李正挽回颜面,他可知道这面旗是头儿亲手缝制的,虽然他也觉得那是只猫。 李正转过身,瞪了田风一眼,深吸一口气,“那是鹿!我打算把这座山命为‘鹿鸣山’!” 静,死一般的静,连帐篷外为此打赌的一群兄弟都没了声音。 田风已经在自己的心里把嘴缝了一遍又一遍,他为什么要多那一句嘴,老老实实做人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