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莫怕,我们是从丰城出来的,我是这个村的村长,惊吓到各位实在抱歉。” 刘村长略微欠了欠身子,“敢问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可知这临城是个什么状况?” “临城现在封城了,到处都在抓壮丁,好多路过那里的人也都被抓了,也就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些半大的娃娃,他们看不上,才得以逃出来。”老头满脸愁苦。 听闻,大家一阵紧张,没想到临城都封了,那他们现在岂不是进退不得了。 “那这位老哥,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呀?” “我们也不知道,总之先趁夜离临城远点,万一把我们也抓去了,那可就真的没活路了。” “哎呀,娘啊,你怎么在这里,爹呢?” “你爹和哥哥们都被抓走了,呜……” “她大姑,是你吗?你哥也被抓走了。” “嫂子?” 此起彼伏的哭诉声让大家惊觉,这里有一部分人竟然是从丰城逃出来的。 “刘老哥?”王卲走了过来,“我之前听人说,有一座连着灵州和通州的山脉,就在临城的东北方向,但是具体方位我不太清楚。”灵州就是现在他们所处的州。 “导致封城的就是西边的吴王,要想绕过临城,那就只能往东走,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进山。如果有追兵,咱们就往山里逃,没有就可以沿着山脉直达通州。” 刘村长听完甚是激动,“我这就去找乡亲们打听,多谢老弟!” 没多会儿,刘村长就回来了,“老弟,还真是有个神牛山,从这儿到那里大概有二十几里的路程。” “但大柱不敢保证,他是打铁的时候听那过路的行商说的,这距离还是他估算出来的,不过刚逃过来的人里也说有这座山。” “那就问问是否同行,同行的话就让他们和大柱一块儿带路,尽快离开这里。” 最后,他们是摸着黑前行的,实在怕这队伍引来追兵。 走了大概两个时辰,他们就听到前面哗啦啦的树叶拍打声,点燃火把,俨然正是那座神牛山。 这山高林密的,乡亲们也不敢进山,只是远远地在山脚处休息。 小家伙们早就歪在车上睡着了,白知辛拿出搭帐篷的布,“书白、阿木,你们捡下地上的石头,把这布铺地上,咱们就在这地上凑活凑活,估计一会儿天就亮了。” 等众人收拾完毕,旁边的村民早就已经睡了,白知辛也躺了下来,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是幻觉吧。 就在他们队伍的不远处的,“墨之,这是些什么人呀?” “应该也是逃荒的,只是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咱们等天亮了再看看。” 当白知辛醒来时,她看到了什么,村民们被密密麻麻的人给包围了,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怎么看怎么瘆人。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村长已经去打听了,我估计是南边儿过来的。”看对方的样子真是比他们当乞丐时还不如。 这时村长气喘吁吁的过来了,唉,村长是真不容易,这才出来两天,感觉更瘦了。 “老弟呀,他们是从南方来的,去年那里蝗灾,后来兵货不断,实在活不下,好多人都跑出来了,怪不得现在跑咱们这里抓壮丁了。”刘村长愤愤的说。 “哦,还没说完,这一路上他们死了不少人,没一个地方愿意安置他们,还好这路边能挖点儿吃的。” “要不然这一百多号人也不能坚持到现在,也可能是这一路逃荒的直觉,所以丰城和临城他们都没敢靠近,这才躲过了灾祸。” 刘村长喘了口气接着说:“他们现在的意思是想和咱们一起北上,也想跟咱们买点粮食,老弟,你是个啥想法呀?” 王卲沉思了片刻,“从他们能避开丰城和临城的危机来看,咱们一起北上是可行的。” “但要先说清楚,如果遇到危险,咱们也只能先顾自己的人;另外,乡亲们要不要卖粮自己决定,但要提醒大家,前路不知是何状况,自己要考虑清楚。” 南方人?在白知辛所在的历史中‘南方’一直是富庶之地,享有‘鱼米之乡’之称,之前听说南方有蝗灾时,她就有所疑惑,难道是时空变了,地理环境也不一样了? 她将自己的困惑告诉王卲。 “我们所说的‘南方’只是相对于丰城来说的,而他们自称南方人是因为他们位于梁河以南。” 哦,原来是这样。 “爷爷,我有个想法,咱们北上这一路不知道还会碰见多少这样的流民,这水甚至路边的草都会成为被抢夺的对象,而且北方入冬早,说不定到时候连草都没有。” “咱们不是打算沿着山走吗,正好可以靠山吃山,既然有了人手,咱们就可以整合资源,分工合作。” “丫头,啥是整合~资源呀?”刘村长不解的问。 “比如,咱们可以按体力或能力将乡亲们分成几队,集中各种工具,然后打猎,挖野菜,找野果。” “猎物皮毛可以到下个城池换银钱,肉和野果可以作为当下的口粮,野菜晒干,也可以成为日后的储备粮食,这样可以暂时解决部分人缺粮的问题。” “好主意呀。”刘村长觉得自己真是小看这丫头了。 “这确实是个办法,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咱们的队伍太杂了,除了小沟村的,还有半路投靠过来的,然后就是南方来的。” “在不触及利益时,是可以一起北上的,但一旦开始合作,就一定要事先安排清楚。” 王卲看着刘村长,“这些人是不是全部可信,队伍能不能保持一心,怎么分工,食物怎么分配,队伍里有强有弱,不可能保证绝对的公允,到时候该听谁的,这都是问题。” 王卲的一席话直接把刘村长给听懵了,怔愣片刻后:“老弟,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我这就去挑几个机灵的小子四处打探打探,等我消息啊。” 看着跑远的刘村长,白知辛不解的看向王卲:“爷爷,您可一点儿也不像个乞丐,为什么要带着孩子们一直呆在破庙里呢?” 难道又是什么名门贵公子受人迫害或遭人背叛,所以心灰意冷,选择在破庙里了此残生?啊,她这该死的想象力! “小丫头你也不简单呀。”王卲似笑非笑的看向白知辛。 白知辛一时有些心虚,“爷爷,您不要转移话题呀,咱们都这么熟了,您给我讲讲呗。” “呵呵。”王卲笑着转身走向驴车,白知辛则追在后面不知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