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一刻的裴渊的确很像传说中的水怪。 不过不是那种面目丑陋吓人的水底妖怪，而是传说中能靠美貌和歌声诱惑路过船只，勾引迷惑船上的船员，最终将他们拖入水底，让他们永眠于水底的海妖。 裴渊的头发四散开来，犹如海藻一般，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贺深，眸色漆黑幽深，就像海底旋涡一般，引人沉沦。 贺深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就放弃了挣扎，跟随裴渊一起往水底游去，哪怕他肺部的氧气已经几乎耗光了，但他却一点也不害怕，仿佛只要跟着裴渊，就哪里都可以去。 哪怕求生是人的本能。 但贺深可以为了裴渊抵挡这种本能。 随着两人越潜越深，海面上那几个家伙自然没能发现他们，很快就往别处游去了。 贺深见他们游走了，顿时松了一口气，用手势示意裴渊没事了，他们可以浮上去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裴渊却依然抓着他的手腕不放。 两人在光线昏暗的水底下四目相对，贺深不得不朝裴渊打手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和嘴巴，示意他快坚持不下去了，再不浮上去就要窒息了。 然而下一秒，裴渊便直接把嘴巴贴了上来。 双唇相贴的瞬间，贺深当场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裴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裴渊居然，亲了他？ 居然…… 亲了他？！ 贺深大脑一片空白，还有点嗡嗡的，就像河水沿着他的耳朵灌了进去，灌得他一脑子都是水，完全没办法正常思考了。 虽然很快，他就意识到裴渊是在给他渡气，但他的大脑还是嗡嗡的，就像零件生锈了一样，转都转不动了。 裴渊的脸近在咫尺，贺深几乎能在贺深的眼睛里找到他的倒影。 可惜这是在水底，河水阻隔了太多东西，他闻不到裴渊身上的alpha信息素，也感觉不到裴渊的呼吸和温度。 他忽然觉得有点可惜，如果这不是在水底多好……但如果这不是在水底，裴渊还会这样给他渡气吗？ 就在此时，贺深感觉裴渊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后颈腺体。 自从变成oga后，贺深的后颈就格外敏感，尤其是腺体这个位置，他顿时浑身一僵，下意识挣扎了起来。 然而裴渊却不容拒绝地按住了他的腺体，动作不轻不重地摩挲了起来。 贺深顿时被裴渊的动作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几乎从头皮麻到了脚，虽然他闻不到裴渊身上的alpha信息素味道，但他的身体却察觉到了裴渊指尖的信息素，不仅起了本能的反应，甚至开始渴求了起来。 就在此时，裴渊终于带着他往水面浮了上去。 浮出水面之后，贺深本能地开始呼吸，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了新鲜空气，却猝不及防地吸进了大量裴渊的信息素。 那顶级的alpha信息素，如同海啸一般，朝他铺天盖地而来，无比霸道地霸占了他的呼吸，侵入了他的大脑空间，令他再也无法思考别的事情了。 裴渊目光沉沉地看着贺深，眼睛里也只有贺深一个人，尽管他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alpha信息素，但这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对不起……” 裴渊嗓音沙哑地道歉，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 “你道什么歉，这又不是你的错……”尽管贺深也很难受，但还是下意识道，下一秒却发现裴渊的手竟然在流血，顿时吓了一跳，“你的手怎么了？！” 刚刚在水底，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裴渊的手受了不轻的伤。 贺深连忙抓住裴渊的手拿起来一看，却发现裴渊的手竟然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了。 “你的手怎么了？！” 贺深吓了一跳，难道裴渊刚刚和那群家伙正面对上了？不可能吧！那群家伙虽然训练有素，但也不至于能把裴渊伤成这样吧？！ 裴渊垂着眼睛，声音沙哑地说：“没什么……” 贺深摊开裴渊的手一看，发现裴渊的伤比起斗殴打出来的伤口，更像是用玻璃碎片割出来的划伤，而且由于伤口太深，他甚至看到了一些稀碎的玻璃渣子。 贺深顿时一愣，随即想起了那扇打碎的窗户，难道裴渊不仅是为了逃跑才打碎了那扇窗户，而且还为了…… 为了控制住他自己，所以努力用疼痛来唤起自己的理智。 贺深已经想象到了当时的画面——裴渊为了强行逼自己保持清醒，在打碎窗户之后，他捡起了地上的玻璃碎片，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那么强效的alpha诱导剂，就算再强大的alpha估计也没办法抵挡，更何况如果真的就像金漪澜说的，越是强大的alpha越是会受到更大的影响…… 那么身为顶级alpha的裴渊，该有多强大的意志力才能抵挡得住？ 裴渊为了抵挡住alpha诱导剂的药效，毫不犹豫地用玻璃碎片划伤了自己的手掌心，任由伤口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甚至带着伤口跳入河中，任由并不算干净的河水冲刷他的伤口…… 贺深不敢置信地看着裴渊手心里的伤口，发现伤口边缘都有些微微泛白了：“你……你难道不痛吗？” 裴渊垂着眼睛说：“不痛，一点都不痛。” “怎么可能？”贺深下意识反驳了起来，“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吗？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痛！走！我们快去医院！” 裴渊却一把抓住了贺深的手腕，声音低沉沙哑地说：“真的不痛，比起……那个人车祸那天，一点都不痛。” 他垂眸看着贺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那个人车祸那天，才是真的很痛，我一辈子都没有那么痛过。” 贺深心下剧烈震动了起来：“你……” 裴渊眼神有些黯然：“他走了，带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从那天之后，我就不会痛了，所以现在也不痛。” 贺深看着裴渊黯然失色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可是……他回来了。” 裴渊顿时一愣，抬头看向了贺深，满脸不敢置信。 贺深终于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说。 “不要再痛了，他已经回来了。” “他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