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万重山

第43章 夜难明晓来百念都灰烬(1)

苏宓并不想给顾仲勋任何误会的机会,但修复回旋镖的事情又十分重要。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回去重新做几个好了,于是转身便走。 她来了又去,以为没有惊动到谁,但西厢房里的顾仲勋听到了,正屋歇房里,陪孩子们睡觉的赵卿卿也听到了。 赵卿卿支起自己的脑袋,接着熹微的晨光,看着身旁熟睡的四个孩子,其中三个与她血脉相连,心下不由慨叹,不论世事如何变迁,血脉传承下去总是最重要的。 顾仲勋本是满怀欣喜,却又听得脚步声渐渐远去,他叹了口气,缓缓坐起来,便见桌子上回旋镖的残片,心下立时明了苏宓为何这么早就来了。 既然是苏宓答应了孩子们要修复这个,拿不回原料,那就由他来修复好了,毕竟,孩子们玩的东西应该不复杂。 可当他推动轮椅来到桌前,准备修复的时候真真犯了难,这八个被折叠成统一形状的纸片,拼接在一起并非易事。他回想了一下昨日苏宓给他做的简单演示,依葫芦画瓢,依旧拼插不到一起。调整了几次角度,终于严丝合缝了。看来,他的孩子们也是心灵手巧的。 试了几下手中的纸回旋镖,想起梭罕的提议,顾仲勋觉得还可以做几个木质的回旋镖来讨好孩子们。 想到就做,他在架子上找寻到趁手的工具,又开了门。 可看到门槛时,再一次叹到自己的腿伤的不是时候,好在轮椅后背上还挂着拐杖,能支撑着他只用完好的左腿行走。 先去柴房挑了几块合意的木块,本想回到西厢房,却见院子中的花架下,有一个摇椅,于是,他便将所有用具拿到了院中,在朝阳下做了起来。 回到自己房间的苏宓,先调了一碗面浆,又拿出几张蜀笺,开始折叠,但蜀笺有些脆,折叠时要万分小心。专心制作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四个小巧的回旋镖,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她轻轻摩挲着,细心地检查着每一个部位,确保严丝合缝,不会轻易散架。 看着窗外的天色,应是卯初了,于是,苏宓起身拍了身上的纸屑,走到堂屋门口,便见院中花圃前,坐在摇椅上的男人,在阳光下专心致志地雕刻着东西。 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照在他脸上,像被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包裹着。他已年近不惑,身上自有一种成熟和睿智,一种经历过岁月沉淀之后内敛的光华,却与这朝阳别无二致。 苏宓正欣赏着眼前的景致,旁边歇房的门也打开了,赵卿卿走了出来,看到苏宓站在堂屋门口,定定地看着院子。她踮起脚透过窗棂看向外面,也看到了男人专心的样子,她的唇角不由得上扬。 苏宓收回目光,准备抬脚迈出门槛,余光就瞥见一脸慈祥笑容的赵卿卿,红着脸打过招呼,便向灶房走去。 院中的顾仲勋抬起略有酸涩的脖颈,看到从阳光里走出的苏宓,露出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宓点了点头,便闪身进了灶房,开始准备生火做早餐。灶房里的烟火气息让她感到安心,仿佛能够暂时忘记外界的纷扰。 不一会儿,简单的汤饼和豆浆,以及昨日便炸好的馓子便摆上了桌。苏宓走进歇房孩子们的床边,轻声呼唤他们起床。小宝们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闻到汤饼的香味,顿时精神一振,争先恐后地爬下床来。 赵卿卿笑着带他们去洗漱,苏宓便重回院中,来到顾仲勋身前。 她的身影遮住了阳光,但顾仲勋却觉得暖暖的,他抬起头,献宝似的将手中的回旋镖递到苏宓手中:“看看可还行?孩子们会不会喜欢?” 苏宓手里摩挲着打磨光滑的回旋镖点头,眼睛却瞟到了他手指上磨出的水泡。她转身去了西厢,将他的轮椅推出来方说:“他们一定很喜欢。” 顾仲勋又从怀中取出地道图纸,递给她:“我临了一份,你看看是否用得上。” 苏宓松开手,接过来,展开一点儿,便知此图的重要性,连忙合上,放入怀中:“谢谢。” 顾仲勋但笑不语,这本就是并肩作战的必须。 待两人来到餐桌前,孩子们已经洗漱完毕,坐在座位上眼巴巴地等着他们落座。 顾仲勋将手中的四个小巧的虎爪型回旋镖放在桌上,推向孩子们:“这个给你们玩。” 恬宝伸手划拉过来,先递给身旁的叶璟,然后才打量起来,满眼闪着晶亮,透出欢喜。 憪宝和恺宝也拿到了回旋镖,恺宝懂事地道谢。 忍了半天的恬宝才说:“这上面的花纹是什么?” “狼头。”顾仲勋说。 “可我喜欢小兔子。”恬宝嘟着嘴。 “那我再做一个给你?”顾仲勋努力讨好着。 “好呀,我喜欢胖胖的,不要忘了哦。”恬宝说完,把小屁股挪回凳子中央,对苏宓笑得眉眼弯弯。 苏宓心中暗笑,恬宝哪里是喜欢小兔子,而是又有什么坏主意要捉弄顾仲勋吧? 赵卿卿看着她们的眉眼官司,笑着说:“先吃饭吧。” 孩子们早就等着了,放下回旋镖,拿起筷子,便吃起来。 顾仲勋看着孩子们乖巧可爱的样子,心中感到无比满足。他转头看向苏宓,发现她也在微笑着看着孩子们,眼中流露出慈爱。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然而,院门就在这时被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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