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心已然萌芽,然而盘山巨蟒已经落地,轰出一数丈深的巨坑。 峄山往坑中望去,人族少女已然尸骨无存。 山寂水殇,星河暗淡。 江水滔滔,凄风呼啸。 “本来还想抽你生魂,这么死了,倒是便宜你了!” “兽军,随本座踏平岳扬郡!” 随着峄山的一声令下,千余兽军向前奔袭! 待奔至姑灌山上时,又见数道盾光从天际遁来,遥听几声中气十足的高喝:“无耻兽族!怎敢进犯!” 盘膝坐于法器葫芦上的落尘君主抿了一口美酒,见到那一条蜿蜒血河后眉头一扬: “幸好有人在城外阻上一阻,否则此郡上万生灵小命不保。” 身侧紧随其后的无妄君主点头附和,他们二人听了神兽陨落的消息后便知不妙,匆匆赶来后见姑灌山外不见血光,心中这才安定下来,不想滔天妖气混杂着血气从山另一头传来。 来此一看,才看到妖族余下的大军。 两位君主对视一眼,传音道:“此事一了,人族必得戒备!” 兽潮,或将提前来临。 · 七月,海城带着淡淡腥气的热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卷起少女的发丝,她脑袋深深的埋在臂弯里,睡得昏沉。 下一秒又猛地坐起身来,脸上的色调是大喜大悲后残余的浓重,夕阳的余光影影绰绰的落在她的面上,一张青春的面庞被错愕与恍惚完全覆盖。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孟婵看着面前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书册,室友李娇的话恍惚还在耳边: “阿婵,过两天才放暑假,最后剩下的大作业你帮我交给老师!我先溜回家了!” “对了!我借给你的小说你看完了记得还我!那可是神级召唤师傲天大人的同人文!” “嘻嘻!市面上找不到的哩!” 孟婵的眼落在桌上那本封面艳丽的书上,面容刚毅脸如刀削斧凿般的男人左拥右抱数位身材火辣的女子,身后兽影重重,波澜壮阔的山河被他们踩在脚下。 孟婵眨巴两下眼睛,拍了拍额头让自己更清醒些:“真是睡迷糊了!” “居然连去年代表蓝星出战星际大赛的顾傲天都忘了是谁!” 她小时候还言之凿凿的要加入傲天大人的拥簇群!最好在某个月白风清的夜晚,再和他来一场美妙的邂逅 可是现在,光是听到顾傲天这个名字她就有点犯恶心是肿么肥四? 孟婵去卫生间掬了捧水洗了把脸,昏昏沉沉的感觉终于褪去,她看着镜子中的那张青春清丽的脸,桃花瞳中的如春水般的清澈中又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好像忘了许多东西。 叮!叮! 电话响起,孟婵下意识接起,另一头是女人略显尖锐的声调: “小蟾!你放暑假了就赶紧回来,别在学校里混时间!” “你父亲给你找了份兼职,一天能赚好几百呢!” “小骁觉醒了御兽天赋,急着要买宠兽蛋!现在咱家正是缺钱的时候,你能多出一份力就多出一份力!” “不然要你这个姐姐有什么用!” “别以为你现在成天住校不着家就能不管你弟弟!爸妈年纪大了,你现在年轻,正是能干的时候!” “要我说你那学校上了还不如不上!就该高中一毕业就出来打工供你弟弟!” “咱家的指望可都在你弟弟身上!” “喂?怎么不说话?喂?” “听到了没啊!” 女人絮絮叨叨的话让孟婵擦脸的左手顿了顿,她像是被人扼住了口鼻,窒息般的难受。 她本来是江城孤儿院里的孤儿,后来被孟实夫妻收养,倒不是因为那两位好心,而是孟实年轻时害了病,医生诊断他难以生育,就想着收养一位,老了也好有个依靠。 收养那一晚,孟实做了个梦,梦里有一只金蟾蜍不停冲他吐着舌头,第二天他去庙里找大师解梦,大师说金蟾蜍代表着好运和财富,说他将来发家有望。 孟实喜不自胜的回到家,属于养女的那一页户口本上的名字也随之落定——孟蟾。 不过多久,孟实的老婆陈娟居然真的大了肚子。 孟实欢喜了好几日,逢人就说孟家有后,自家小孩日后必为人中龙凤! 当然,说的不是刚领回家的孟蟾,而是自家老婆肚子里怀的那一位。 很自然的愈发忽视这位新收的养女,等大胖小子生下来,更是连孟蟾住的房间都给腾了出来,让她挪进了逼仄的书房里。 孟家并不十分富裕,一沓一沓的钞票砸到自家儿子身上的同时,孟实有些后悔自己当时不该这么心急收养个女孩儿。 即便他根本没在孟蟾身上花上多少钱。 后来孟蟾在高三那年没检测出御兽天赋,孟家人更是对她死了心。 之所以没有舍弃孟蟾,也只是因为借着收养的名头他们每月都能拿到一笔不小的补助金。 幸好孟蟾上高中时就已经半工半读偷偷攒了笔钱,否则等到要交学费的时候她的“父母”只会双手一摊,让她自己想办法。 饶是这样,后来晓得她自己交了学费的时候她还是被孟实夫妻打了个半死,怒斥她偷藏私房钱,最后闹得差点进医院。 之后孟蟾在读大学前自己去改了名,把“蟾”换做了“婵”。 手机那一头的声音仍旧不停,孟婵简短的应了声后挂了电话,靠在洗漱台上站了许久才收拾起行李。 她不能不回去,否则过不了两天孟实夫妻就能到学校里来闹。 他们做得来这种事。 她不愿意横生波折,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念完四年大学,多学些知识,再把培育师的证书考到手,然后,永远的离开这里。 海城大学算不上多好的大学,但是宠兽培育专业在华国却是排得上号的,孟婵一个普通人能读上这所学校,就能看出她高中时花了多少功夫。 孟婵没坐票价高昂的钛合金兽回江城,而是坐了三个小时价格低廉的钢铁兽,等一路颠簸下了兽,她已经胃液翻滚,小脸惨白。 拖着行李箱走了半个小时来到那幢破旧的居民楼下时已经天黑,孟婵拎着箱子上了三楼,钥匙插进锁孔里转了半圈却没拧开门。 门锁换了。 暗淡的楼灯下孟婵的表情像是隐在雾里,她敲了敲门,门内有拖沓的拖鞋声传来。 陈娟瞧了几月没见的少女一眼,嘴里磕着瓜子,眼神责备:“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屋内,桌上堆满了沾满油污的碗,阳台上的脏衣服堆成了小山。 陈娟随手指了指:“你去把这些都洗了!” “声音小点,你弟弟刚开辟幻兽空间,精力消耗大,早就睡了,你别把他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