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女宗弟子虽多,但凝玉山幅员千里,七座主峰高近千仞,自然不必紧巴巴的睡大通铺。 来到第玖拾柒号小院,孟婵与凌雪道谢后推门踏入。 院中冷寂,事实上整个玉女宗都被笼在一层稀薄霜雾中,若是寻常凡人来此必要裹上几层大棉袄才肯罢休。 吱呀—— 一声轻响传来,孟婵抬头望去,见一二八年华的少女从屋内踏出。 她长了一张瓜子脸,眸若鹿眼泛着层盈盈水光,鼻尖嘴小,看着人时总带有三分委屈和怯懦。 “呀!” 少女见有人来掩嘴轻呼一声,嗓音也是说不出的软糯甜腻,像把小刷子似的扫过人的心尖。 总之和玉女宗中的姑娘们不太一样。 “师妹是新来的么?” 她见孟婵应是,亲昵的迈着碎步跑过来扯起她的袖子:“我叫阮眉,师妹该如何称呼?” 孟婵没有拒绝她的示好,展露出笑颜寒暄几句后这才进屋。 简单收拾一番,孟婵拿出介绍宗规和其他事宜的玉简,将精神力探入扫视一遍后她表情微滞。 “想要参加圣女遴选,除了夺得大比魁首外宗传功法也要修炼到第三层?” 不过这倒也在情理之中,稍微提高点门槛,也能保证选出来的苗儿根更正。 玉颜峰所传功法为玄阶下品的《雪颜诀》,据说修到大乘可让女子玉颜不老,眉眼凝霜恍若雪铸。 “这功法有点废啊!” 怪不得玉颜峰与玉身峰并居七峰之末! 而她和韶思远两个倒霉蛋恰好各入其一! “难道那老妪瞧出我们心思不正了?” 孟婵忍不住吐槽一句。 一晃一月过去, “啊——” 十五张开长喙,小藤立刻分出一根藤尖拨开瓶塞,另一根藤尖熟稔的探进瓶中卷出一颗丹药喂到十五嘴里。 孟婵在一旁看的嘴角一抽一抽。 这惫懒的家伙,已经到了服食丹药都要别人喂的地步么? 嘎吱两声将兽云丹嚼碎,十五把两根腿缩进厚厚的羽毛里,然后跟不倒翁似的立在毯子上。 最后还不忘惬意道:“这就是身为老大的待遇啊” 孟婵朝它丢了个白眼,想着眼不见心不烦顺手把它收进幻兽空间,理了理衣裳后转身出门。 玉女宗中的规矩,外门弟子每月一次宗外任务,前几日同院两位姑娘邀孟婵一起执行,她自然没拒绝。 沿昌镇, 镇子三面环山,地势不佳百姓穷苦,几百年来好不容易走出一位名为陈德生的商贾。 陈老爷年轻时在外经商积下大笔钱财,老了拖家带口回镇修路凿山,也算给三餐不饱的镇民们开了条活路。 天可怜见,年逾六十膝下仍无所出的陈老太太竟老树开花为陈家诞下一女,喜的陈老大摆宴席三月洒下无数银钱为小女陈瓷庆生。 陈瓷千娇百宠的长大,后又测出木水冰三灵根被玉女宗收入门下。 说来也巧,竟是和孟婵同一日入宗的。 初次离家的陈瓷不耐宗中生活乏味枯燥,于半月后在执事殿报备后离宗归家。 谁知这一走,就再没回来。 陈家虽不曾出过几位召唤师,每年上贡的奇珍异物却不少,算是玉女宗的附属家族。 加之许瓷是开山门时收下的正式弟子,失踪了自然要派人前来巡查。 陈家家主陈德生冲迎面走来的三位白衣姑娘拱了拱手:“恭候三位仙子大驾,老朽有失远迎!” “不必多礼。” 出面的女子身形瘦长眉眼冷硬,一身宗袍空荡荡的套在身上,像根会走动的竹竿。 她名为徐英,是三人中入宗最早的。 若不是想以二阶修为夺得大比魁首,入天寒池中以其中的天寒清露铸就极品地灵基,她早可突破到三阶。 陈德生面白体胖,唇上蓄着两撮胡须,明明是张喜气的面孔此时却带着愁容。 “小女失踪已有半月,哪怕动用陈家全部人手去找也不得半点线索。” 说到伤心处他眼眶一红,竟抹起泪来。 “老夫膝下就这么一根独苗儿” 这时,一位身着素衣面上难掩憔悴的姑娘迈过门槛,她见陈德生眼含悲戚慌忙将手中托盘放下,上前扶着陈老坐下后安慰了几句。 陈德生也晓得自己有些失态,勉强提起精神指着身旁女子道:“这是我侄女儿陈柔,她爹去得早,自小就跟在我身边。” 陈柔冲三女福了福身,起身抬眸时却悄悄朝徐英使了个眼色。 见陈老状态不佳,几人劝慰几句后相继离开,由府中小厮领着各去住处。 还未走远,服侍陈老睡下的陈柔已赶了过来。 她眼下乌青颊上犹带泪痕,显然自己看大的姑娘乍然失踪对她的打击也不小。 陈柔歉然的笑了笑,她声音有些微嘶哑:“伯母一病不起,伯父精神不佳,几位仙子有什么想问的还是问我吧。” 徐英率先道:“陈瓷离宗后是否着家?” 陈柔摇了摇头:“前几日府中忙着操办伯父的七十大寿,小瓷应当也是为此才想着回来。” “可是大寿当天她并未到场,伯父觉得不对劲特意派人前去宗门询问,晓得小瓷五日前就已出宗这才慌了起来。” “原来如此。” 阮眉又问:“宗门距离沿昌镇约莫三日脚程,其中官道甚少,这一路上可有你们的仇家?” 寻常的土匪流寇不是召唤师的一合之敌,自然不在三人的考虑范围内。 “伯父待人为善,为镇上建功不小,从不为富不仁。” “不过” 话音刚落,砸门声传来,紧接着是高墙外满是畅意的叫嚣: “姓陈的!遭报应了吧?” “敢凿山?你就活该断子绝孙!” “惹了山神,死你一个女儿都是便宜你的!” 陈柔叹了口气:“靠山吃山,沿昌镇里的人本都靠着三座大山过活。” “伯父归家后凿山开路,虽说让更多的人能吃饱穿暖,但也断了几家人的生计。” “自那以后每隔几日他们就要来府前闹上一场。” 孟婵眼尖,瞧见一小厮捧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出了府,不过多久外边就没了动静。 她道:“既然如此,带我们去陈瓷闺房看看吧!” 阮眉听了后眉心微动,她抿了抿唇,拧着帕子的手骨节泛白,似乎十分犹豫。 半晌后她轻叹口气,再抬眸时目中多出几分坚定:“其实此事已有结果” “几位仙子请随我来。” 孟婵心头一跳,莫名生出些许不妙。 三女跟着陈柔穿廊过道来到后院,她从自己屋中取出一物示于众人。 那是一盏熄灭的烛火。 “命魂灯!” 阮眉惊呼一声,徐英也变了脸色。 灯灭人死,许瓷她难道已经死了? 陈柔用绢子拭了拭眼角:“这是小瓷入宗前留下的。” “我发现魂灯熄灭后因不想伯父伤心,就自作主张将其藏了起来,一直瞒到现在。” 身形微晃似风中柳絮,却还是屈膝福身道:“感谢三位仙子不辞辛苦奔波而来,但是” 再忍不住心头苦涩,泪水如珠滑落。 阮眉扯了扯徐英的袖子:“师姐,我们的任务是寻找陈瓷,那现在” 若三人持着尚有陈瓷气息的命魂灯直接回宗交差,虽有些不道德,但仍算任务完成。 陈柔理解的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仙子们且回宗吧,伯父那儿我会解释的。” 徐英双眉一皱,略显英气的脸更显冷肃,正要说话门外却传来一道惊呼。 “啊——” 几人一惊,先后纵身跃出,几个腾挪间来到一方清池边。 此时粼粼池水上浓烈的血色晕开。 一只苍白的手浮上水面,截断处肉连筋骨,让人联想到屠刀划过空气时闪过的那一丝冷光!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