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累了。”铁胤珩一口杜绝了所有人的遐想。</p>
该死的虞璜,他是存心跟他作对吗?竟然早不选、晚不选,就选在这个时候送礼来。</p>
礼?</p>
不!她才不是什么礼,小花儿是他的,一直以来都是他的。</p>
可惜不够聪明的人仍旧多,可见红颜当真是祸水。</p>
“累了?真可惜,想当初在铁庄主的寿宴上,落花姑娘所表演的那支舞,真是美得宛如九天玄女下凡哩!”有人不死心地说道。</p>
“什么?落花姑娘也有参加当日的寿宴?”段驭飞听见这消息差点没喷饭。</p>
怎么可能?他还以为落花一直都只在牡丹楼表演,没想到她和一般舞伶竟没什么两样。</p>
铁胤珩也为这消息感到诧异。</p>
“也难怪你们不知道,当时我们也很惊讶,铁庄主真的好大的面子,能让落花姑娘首肯。别人请都请不动哩,只可惜铁庄主已经……”那人识相地没再讲下去。</p>
铁胤珩和段驭飞交换个眼神,有些怀疑。</p>
“忠叔。”铁胤珩喊了声,忠叔立刻走到他身边。</p>
“是的,少爷,的确有这件事,而听说那回还是落花姑娘第一次在牡丹楼以外的地方表演。”忠叔据实以告。</p>
其实他并不想说的,少爷都为了那个女人神魂颠倒了,如果再请她来,岂不是让少爷更加沉迷。</p>
天知道那个虞璜存的什么心,明知道铁胤珩沉迷于那个女人,竟然还买了她给少爷当礼物!</p>
对了,那个叫落花的姑娘只到过铁夜山庄表演,又和虞璜是一伙的……啊!该不会她就是那个下毒的人吧?</p>
他悄悄地打了个寒颤,越想越觉得可怕。</p>
“第一次在牡丹楼以外的地方表演?”段驭飞也联想到了。</p>
他有仔细注意,这些宾客们都不像下毒者,否则今日就不会如此坦荡荡地前来赴约,那么那下毒者会是谁呢?</p>
范围似乎越缩越小了。</p>
不!他不能胡思乱想,落花只是个小小的舞伶,她不可能下此毒手的,更何况──铁家跟她有什么仇?她没理由那么做啊!</p>
铁胤珩没想到那一层去,只怀疑着落花和虞璜的关系。</p>
他们就真的这么好,好到虞璜让她做什么,甚至将她送人她都心甘情愿?</p>
真是该死!</p>
就在这时,还有人不知死活地来撩起火焰──</p>
“对了,不知道能不能跟铁庄主做一项买卖。”一个出门还不忘在腰际上系个小金算盘的肥胖男子,笑吟吟地开口。</p>
冰冽如寒风般的眼眸扫去,让和暖的夏夜,顿时有些冷意。</p>
“买卖当然成,铁家庄的货品很多,改明日我让张主事亲自到贵府走一趟,现在咱们就别谈那扫兴的事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喝吧!”铁胤珩脸色难看地一口拒绝了他的提议,他太清楚这群男人想要的是什么。</p>
该死的,他的小花儿怎么会变成人人觊觎的对象?他迫切地想知道那个中的答案。</p>
那人也悻悻然地住了口。</p>
或许吧,“大礼”才刚送来,铁胤珩都还没玩过瘾呢,怎么肯让给别人,想想这也是人之常情啦!</p>
“那么──铁庄主,我王大富第一个预定那份大礼,如果你要将她让出,别忘了找我做买卖呀!”他还是对那个舞伶很感兴趣的。</p>
“你──”铁胤珩一脸的森冷,让整个宴客现场的气氛顿时僵住。</p>
这群不知死活的人还不赶紧住口,待会儿倘若师兄真动了怒,可没人挡得住。</p>
段驭飞在旁冷汗直滴,谁知道他们竟然还不知收敛。</p>
“哎呀呀!王老板,谈什么买卖,那多没意思,今晚好酒好菜这么多,快用些,别客气了。”他赶紧充当和事佬。“来!我敬各位呀!”</p>
自此,直到送客之前,铁胤珩的脸色一直没好过。</p>
☆☆☆</p>
古筝的声音淙淙如行云流水,从玉葱般的指间流泻。</p>
其实落花不只舞艺和歌艺精绝,连琴棋书画都有涉猎。而如此塑造完美的自己,一切只为了报复。</p>
可怎么也没想到一切竟都顺利得不可思议。铁家夫妇被毒害了,而铁胤珩也顺利地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看来这张脸蛋的作用胜过一切。</p>
一抹难得的冰冷讥诮浮现她的脸。</p>
“在想什么?”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扬起,就近在她耳边。</p>
落花仓惶地抬头,弦也因此而断了。</p>
“有没有受伤?”铁胤珩关心地拉起她的手,检视地问。</p>
“没……”落花收回手。“我没事。你怎么突然来了?”</p>
“你不是在等我吗?”</p>
是的,她的确在等他,甚至早早让红绡下去休息,只为了一解心中的疑惑。</p>
但他是为何而来呢?试探一下好了!</p>
“爷儿,我当然是在等你,别忘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她娇俏可人地说着。那娇媚的眼眸一抛,方才那冰冷的表情,似乎只是错觉。</p>
“我不喜欢你对我的称呼;更不喜欢这样的你。”铁胤珩直言。</p>
不喜欢这样的她?她是不是听错了呀!</p>
谁都看得出来他十分迷恋她,要不然他不会敢收留她才是。</p>
“喔!那爷……那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我又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她白玉般的葱指放到他心头处,爱娇地问。</p>
“你想不起来了吗?看看我,你真的……想不起我吗?”铁胤珩拉住她的手,质疑地问。</p>
他们曾经那么要好,好到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p>
她真的忘了他吗?</p>
只是他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想不起来?他是铁胤珩呀,不是吗?</p>
“爷儿,你别开玩笑了,我当然记得你,你是铁胤珩、铁夜山庄的主人,不是吗?”她好玩地问。</p>
“唉!你果真忘了。”</p>
当然啦,当年的她也只不过才六、七岁吧!你能对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娃儿期待些什么?遵守诺言吗?这是不可能的事。</p>
是他强求了。</p>
他为什么那么失望?难道她说错了吗?落花怀疑着。</p>
“不如你告诉我吧,你在打什么哑谜?”</p>
“没什么,我等你,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自己告诉我,你记起我了。”铁胤珩真心期待着,纵使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p>
他到底在说什么?越说她越糊涂。</p>
“对了,告诉我,你到底欠虞璜什么?”铁胤珩认真地说。</p>
他想过了。虽然很少和虞璜相处,但他明白,虞璜若真喜欢落花,不可能任由她在牡丹楼卖艺而不管;而落花也不是个能让人摆布的女子。</p>
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了。</p>
“欠?你怎么会如此认为?”</p>
“你不是个会任人摆布的女子。”</p>
“你似乎很了解我。”落花惊讶地问。</p>
铁胤珩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p>
怪了!他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p>
为何能够牵动她的心?</p>
太危险了,这男人!</p>
“若我说我爱上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呢?”落花故意道。</p>
铁胤珩深邃的眼里有抹受伤的神色。“是吗?”</p>
她心一揪。</p>
那眼神,竟会让她想要伸手抹去他眼中的那股伤痕,这……怎么可能?他是杀父仇人之子,她怎么能对他动情?</p>
她没回答,继续道:</p>
“我还欠他一条命,我的命是他救的。”</p>
爱上虞璜是谎言,可她的确欠了他一条命。</p>
在她奄奄一息之时,虞璜及时救了她,否则今日的她早已成了一缕香魂,不知飘荡到何处去了。</p>
“原来如此。”铁胤珩的心口闷闷的。“可你为何肯接受他把你当礼物转送?”</p>
“我的命是他的,可以任他处置。”</p>
落花似真似假地道。</p>
“我不许你这样轻贱自己。”</p>
“是!”她嫣然一笑,恭敬地道:“现在他已经将我送给了你,我自然是任凭爷儿你处置了。”</p>
“你……”</p>
他太不喜欢这样的她了。</p>
她不像是个会认命的女子,怎么会突然有这种转变呢?</p>
“爷儿不喜欢我,可以将我再转送出去。”</p>
她脸上有抹无辜。</p>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p>
“是吗?那你想怎么做?”</p>
“让你──重新爱上我。”</p>
他坚定地锁住她的眼眸道。</p>
爱?他说爱,还说重新?</p>
多奇怪的话呀,她曾经爱过他吗?</p>
不!她肯定自己没有失忆过,所以这是不可能的事。</p>
“这有什么难的?”她故意朝他展露风情地一笑。“你现在是我的主子,要我爱上你,那我就爱你喽!”</p>
“小花儿,你明知道我的心意。”</p>
小花儿?这称呼让她心口一窒。</p>
“为什么这么喊我?”</p>
“为什么?”</p>
因为那才是她真正的名字呀!</p>
铁胤珩的记忆,回到了两人初相遇的那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