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七比扶摇大几岁,心思更深沉一些,所以西凉国主特意吩咐她要时时尽到对公主的监督之责,以免公主在众人面前失了尊贵。 她握住扶摇的手轻拍几下,柔声安慰道: “公主,您这就纯属多虑了,北寒王怎么可能是那种奇怪之人呢。” “听大胤信使说,北寒王是看了您的画像后才答应成婚的,这足以说明他以前之所以清心寡欲,是因为没遇见能让他心动之人。而您,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啊。” “在绝世美貌面前,奴婢才不信哪个男人会放着美人儿不要,偏偏跑去喜欢糙老爷们儿,那不是傻子吗?北寒王何等身份,眼光必是极高的。” “哼,不过就凭公主您的姿色,北寒王见了一定会被迷得走不动道。” 扶摇公主被麓七夸得很是受用,洋洋得意道:“那是,从小到大,还没见过有谁比本公主长得漂亮。” 麓七笑着笑着,眼神中突然冒出一丝冷意: “公主,您不必担心,奴婢会竭尽全力帮您争。别说这世上没有比您更美之人,就算有又怎样,咱们见一个解决一个,谁也别想挡我西凉的路。” 扶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中有迷茫、也有期待。 北寒王府。 孟月手拿抹布,跪在寒风阁外的连廊上一点一点擦着栏杆。 她怯怯地环视一圈,负责监工的嬷嬷正好恶狠狠地瞪着她,见她走神,便立即黑脸走过来。 “贱蹄子,不好好干活,发什么呆?!老奴看你偷懒的老毛病又犯了。” 一个大嘴巴子瞬间扇在孟月脸上。 孟月眼神晦暗,她心里瞬间升腾起一股杀气,但瞬间又被强行压制下去。 不能惹事,在萧衍那个混蛋成婚前,一定要好好苟着。 她默不作声继续擦拭着。 但那嬷嬷好像并不准备放过她,她瞪着三角眼、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冷哼道: “死贱人,为了你我可是足足赔了十两银子,那可是整整一年的薪水啊。你特么真是个大扫把星,怪不得王爷不要你。” 这婆子说完觉得仍不解气,又朝孟月肚子狠狠踢上一脚。 孟月的身份在北寒王府已经不算是个秘密。 这些下人们虽然不敢在府外乱嚼舌根,但在府内一个个都跃跃欲试着想欺负孟月几下,好找一下心理平衡,过一过平日仇富仇贵的瘾。 但是……赔十两银子是怎么回事。 孟月眉头紧拧,停下手中的活计,仰头一脸不解地望着她。 她质问道,隐约带出几分皇后的威严:“说清楚,什么银子?” 恶嬷嬷眼一瞪、嘴一撅,泛着若隐若现油光的大糙脸突然扭曲,整个人看起来出离地愤怒。 “奶奶个腿,你但凡给老娘争点气,老娘不仅不会赔钱,还会倒赚一大笔呢!你个废物玩意,真是晦气!” “你说什么银子,是赌银、赌银!老娘真是瞎了眼才会赌你会上位。” 恶嬷嬷越说越气,憋足了劲又踹她几下。 原来前些日子府里的一些老人儿打赌,赌王爷究竟会不会娶这位落魄皇后。 其余人一致觉得王爷不会,偏偏这嬷嬷觉得王爷对孟月存了不一样的心思,即使打她骂她虐待她,但就是感觉俩人有点啥,毕竟孟月是第一个被王爷点名服侍沐浴的女子。 为此她还被其他老人儿嘲笑许久。 直到王爷大婚的消息传来,尘埃落定,这位恶嬷嬷输惨了。 孟月得知真相后,原本愤怒的脸渐渐平和下来,她歪着头、凌乱的头发散落在额前: “呵呵,嬷嬷,不管怎么样,还是感谢你能瞧得起我。不过我要纠正你方才的话,并非你们王爷不要我,而是我不要他。” 恶嬷嬷越发生气了。 “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白长了这么一张绝色的脸,不然就凭你的容貌,信不信去明月坊立即就能当上头牌……” 孟月顿时无语,将她与明月坊的妓子相提并论,简直就在侮辱她。 她稍一晃神,随即深深叹了口气,她如今的处境也不比那些卖笑的强到哪里去。 恶嬷嬷朝着孟月一通发泄,差不多解气后才愤愤不平地离开。 孟月一脸黯然,将手中的抹布随意搭在栏杆上,然后轻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肚子,有气无力地倚坐到一边。 她觉得委屈,却哭不出来,只好呆滞地望向远处。 北寒王府张灯结彩,大红喜绸和大红灯笼已经陆续挂了起来,家丁们整日忙忙碌碌,为王爷大婚做着准备。 几位年轻的洒扫丫鬟抱着比人还高的扫帚,杵在不远处捂着脸轻声嚼起舌根。 “据说王爷每日都要召见那位,好像一刻也离不开。但是见了面又不给好脸色,不是打就是骂,让人猜不透王爷到底咋想的。” “还能咋想,王爷拿她泄愤呗,把对先帝的怨气全撒她身上了,想想那日湖边水车……咦咦,后怕。欸,你们说,王爷和她圆房了吗?” “不清楚……不过据说两人时常独处一室,大概、可能、也许?嘘,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别瞎传。” “你们说,等王妃进了府,海棠院那个……还有活路吗?” 孟月浑身打了个寒颤,如今北寒王府被允许近身伺候萧衍的,只她一人。 所以等王妃入了门,她恐怕会是第一个被打压的可怜鬼。 这日子,是越发难熬了。 不过好在萧衍答应,只要她能做到让他满意,便会准许她在大婚后出府。 质疑他,讨好他,远离他。 孟月独自静静发呆,却没注意到萧衍竟不知何时已经笔挺地站到面前。 他神情疲惫,嘴角微微挑起:“你跑出来就是为了偷懒吗?” 孟月这几日给萧衍缝制婚服累得够呛,那些繁琐精致的花样费时费力,将她手指关节折腾得生疼。 所以她恳求萧衍让她先做点别的活稍微缓一缓。 谁知才半个时辰,萧衍就阴魂不散地站到她眼前,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 孟月使劲抻了抻腿,用手牢牢抓着一旁的柱子才勉强站起身来,她微微躬身: “王爷,奴婢错了,以后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