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探案 之 走失的尸体 一个侍者跑过来,帮圣约翰站了起来。 “对不起,”杰克说,“这是一时冲动,忍不住。” “没关系,贾斯特先生,”侍者安抚地说,“这种事情时有发生。” 约翰·圣约翰隔着一块手帕怒视着他们。 “我不会忘记这件事的,杰克·贾斯特!” “一时半会儿你是忘不了,”杰克愉快地表示赞同,看着那块染红的手帕,以及圣约翰那纤细而高贵的鼻子上的伤痕。 “就像我总是说的,”海伦看着圣约翰僵硬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评论道,“没有什么比来一场老式的打斗更能净化氛围的了。” 杰克挥了挥手,仿佛要挥去手上的尘土。“现在这事儿结束了,我们去吃晚饭吧。” “你怎么能!”内尔有气无力地说,“在经历了这样的一天之后,你怎么还能吃饭、说话或做任何正常的事情!” “我们这些铁打的汉子,”杰克用他最好的讲台演讲声音说,“已经习惯了生活中这些琐碎的摩擦。” 即便如此,内尔和海伦也没有一丝笑意。 他们吃了晚饭,尽力保持着对话。但这并不十分成功。 “我想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他,”海伦喝咖啡时说。 “找到谁?” “那个——我是说,吉弗斯先生。” 内尔颤抖了一下。“真是太可怕了,我是说,走进去然后发现有人被谋杀了。” “你应该习惯了,”杰克说,“这已经是第二次发生这种事了。” “杰克!” “我们会送她回家的,”海伦说,“我的意思是,送回我家。然后她就可以尽情地难受了。” 杰克付了账,他们一起走到车边。 “我们会送她回家,”杰克说,“但她没必要感到难过。当然,谋杀难免会让人心烦意乱,但人要学会习惯任何事。而且这些谋杀似乎对内尔有不少好处。”他们在药店停下补充酒水,然后驾车前往艾瑞街的建筑。 走到一半楼梯时,内尔停下了。“杰克。不是去那个房间吧。” “是的,”杰克说着,挽住了她的胳膊,“就是那个房间,别发抖了,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海伦突然停下了。“哦,天哪。我忘了。” “你忘了什么?”杰克问,“我带着酒呢。” “我忘了……我是说,我忘了那是同一个房间……” “闭嘴,”杰克说,“你们俩都闭嘴。” “哦,杰克,”海伦说,“你就不能同情一下她吗?” “我能,”杰克说,“但我怀疑这样做对她能有什么好处,走吧,开门吧。”他搂着内尔的腰,一起走进了房间。 她胆怯地环顾四周。“看起来是不一样了,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我是说,他的所有东西都搬走了。”她开始哭了起来。 杰克把她领到长沙发上,坐在她旁边,把她的头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哭吧,想怎么哭就怎么哭。你最好把想哭的都哭出来。” “我只是想,”她抽泣着说,“我以前常来这里,那时这里的一切看起来是什么样儿,后来我再也不来这里了,但我知道这里一切都还是一样的,他还在这里,但现在他死了,他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了,一切都变得不同。” “当然,”杰克说着,拍了拍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就好像,我真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有很多事情其他的事情一直在发生,但像这样走进这里,让我突然意识到了一切,杰克,太可怕了。” “很多事情都很可怕,”杰克说,“但你会习惯的。” “我永远都不会习惯这个,杰克。我会一直的想,走进来然后发现他死了,即使当我变成一个老掉牙、也没人再喜欢的老太太时,我也不会忘记,杰克,我以后再也不会快乐了,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 “振作起来,”杰克说,“你又不是得了花粉症。” 她停止了哭泣,看着他。“花粉症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杰克说,“想想看,如果所有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你身上,你有这么多麻烦,然后除此之外,你还得了花粉症。那才真的叫可怕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挤出了一个微笑。 “也许我应该喝点酒。” “也许你应该先洗洗脸,”杰克说。 她想了想。“我想我确实应该先洗洗脸。” 杰克踱步走到厨房,海伦正忙着摆弄黑麦威士忌的酒杯和酒瓶。“我很高兴这事儿过去了。”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你那种同情的方式也许还真是挺好的,”海伦评论道,“也许带她来这里是个好主意。从现在起,她以后会越来越好。”她端着酒杯和酒瓶走进客厅,倒好酒放在桌上,然后坐在地板上。 内尔回来了,她的脸已经洗过了。 “嗯,”杰克说着,把一杯酒递到内尔手里,“现在也许我们可以试着把这个事情弄清楚。” “杰克,”内尔问,“是谁杀了吉弗斯先生?” “是你吗?”他非常冷静地问道。 她盯着他。“杰克,你真的认为是我干的吗?”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嗯,毕竟,你在那里。据我所知,你有最好的理由这么做。” “杰克,别傻了,”海伦愤怒地说,“你知道她没开枪。” 他叹了口气。“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有可能开枪,也可能就这么做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么急着要把尸体从那里弄走。” “但我没有,杰克,”内尔绝望地说。 “好吧,我们接下来就假设你没有,如果你说谎了,那就愿上帝保佑你吧。如果你没有——那么谁会想枪杀吉弗斯先生呢?” “问题来了,”海伦说,“试音中的谁会足够了解他,并且想杀了他?” “据我所知,”杰克若有所思地说,“那里唯一认识他的人就是圣约翰。你说呢,内尔?” “你说得可能对。我几个月前见过他一次。他是费城人。我想不出工作室里哪个人认识他,除了可能偶然被介绍过。更重要的是,由于是秘密试音,外面没人知道他在那里,除了演员和我们,我肯定演员都不认识他。” 杰克叹了口气。“那就只剩下你和圣约翰了,”他说,“天知道,圣约翰不会杀他。不然,不会给他安排了一场秘密试音来推销节目,并且经历了所有秘密试音该做的事情之后……而且还是在他的拇囊炎发作的那天。不,即使圣约翰想杀他,也会先让他先听完试音。” “那就只剩下我了,”内尔缓缓地说,“但杰克,我没有。” “好吧,”杰克说,“那就到此为止。有一个非常相关的事实,就是我们发现尸体时,你自己无意中指出的。记得吗?你说过……‘但没人会枪杀一个潜在的赞助商。他一定是被误认为是别人了。’” “他当时背对着门坐着,”内尔缓缓地说,“只露出了后脑勺。而且客户室的灯光也不太亮。他们故意把灯光调暗,这样潜在的赞助商就不会在听试音开始的时候看时间表了。但他可能被误认成谁了呢?” “试音的时候还有谁会在客户室里?” “除了圣约翰,没有别人。”她顿了顿,盯着他说,“但杰克,这意味着有人想谋杀圣约翰。而我们一直认为圣约翰就是枪杀保罗·马奇的人!” “也许就是他干的,”杰克说,“但这不意味着他是唯一潜在的凶手。这和今天下午的误会,姑且认为这是个误会,假设那一枪本意就是打圣约翰的,可能是完全的两码事。” “谁会想谋杀圣约翰呢?”海伦问。 “谁都想,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内尔立刻不客气地回答。 “这也是你之前说保罗·马奇的话。对案件没什么帮助,”杰克说。他叹了口气,“客户室位于演播室外的走廊尽头,远离接待室。这意味着在试音之前,任何与节目有关的人都有可能进去开枪杀了他。或者试音期间,其他人也有可能进去,包括一直在等着试音消息的埃西·圣约翰。我希望她还没在那里一直等着。” 内尔说,“你认为她把吉弗斯先生当作了圣约翰,所以开枪打了他?” “如果真是这样,”杰克说,“我认为她应该再试一次。”他想了一会儿,“奇怪的是没人听到枪声,保罗·马奇被杀时也没人听到枪声。也许有人用了装了消音器的枪,但这将指出是同一个人干的,而除了内尔,这两起谋杀案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杰克,”她恳切地说,“杰克,我没有。” “你之前这么说过了,”他告诉她。 这时,门上的蜂鸣器突然响起,他们都吓了一跳。杰克走到门口,发现电话是找他的,于是他下楼去接,路上注意到隔壁房间又一场喧闹的聚会开始了。几乎和上一场一样喧闹。 电话是马龙打来的,他还在麦迪逊。 “别担心,”杰克告诉他,“一切都解决了。我没法在电话里解释,但你现在不需要去找戈德曼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尽快回来。我们需要你!” “为了什么?” “来当婚礼的男傧相,”杰克说,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开始上楼,心里盘算着早上开车去皇冠角要花多长时间。当他到达楼顶时,215号公寓紧闭的门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隔壁喧闹派对的房间门猛地打开,走廊里挤满了人。一个衣衫不整的深褐色头发女子抓住了杰克的胳膊。 “那声音!那是什么!是从哪里传来的!” “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杰克严肃地说,朝着门冲过去,“那是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