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戏班子的人都去白求术安排的房子住下。 屋子里没多大，一共有三间房，男女各一间，老班主自己一间房。 至于赵明，他则是躺在卡车里，一来是看东西，二来是想看看夜歌子，主要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师妹柳烟。 “道长该怎么称呼？” “叫我陈林……陈平安吧！” 我与李东风还有柳烟在台后整理东西，他们两个都是第一次唱夜歌子，谁也不敢保证没有意外发生，说不害怕是假的。 三贵叔拿来三根香，让他们去给戏班子祖师爷上份香。 漂流在外，总要有些信仰在身上 戏班子的祖师爷，也被称为老郎神，他白面无须，头戴黑帽，身穿金丝玉衣，在古代，这属于王侯将相的打扮。 至于老朗神的由来，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古代的权贵，也有人说他是天之骄子。 每次戏班子要搭台唱戏，都会先拜一拜祖师爷老郎神，保佑戏台顺利进行，相安无事…… 这次唱夜歌子，俩人都是头一次，他们心里都害怕的要死。 每天晚上的白家村挨家挨户都亮着灯，但这一次不同，每户人家都提前熄灯睡觉。 似乎是白求术特意下得命令，在祠堂里开会，不要打扰各位先祖看戏。 台下有很多椅子，大大小小，足足上百，摆满了整个广场。 空荡荡的，给人一种窒息感 唱阴戏，最好的时间段就在深夜十二点，那时候阴气最重，什么东西都喜欢往出跑。 我在戏台四周布下个阵法，这个阵法名为无目阵，以铜钱红线为阵眼，围着戏台一圈，可以防止他们遭受鬼怪附身，保护他们安全。 上台唱阴戏的时候，我特意嘱咐他们 “不要一直听着台下看。” “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答应。” “最好闭着眼睛唱，如果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不要与他对视太久。” 这三点是张子龙告诉我的，唱阴戏很危险，也能锻炼人的胆量。 在上台之前 赵明端着一碗面送给柳烟 “小师妹，吃碗面在上台，我亲自给你做的。” 柳烟对赵明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觉得他的好意恶心至极。 她将面递给我说：“陈道长你吃吧，你晚上辛苦你了。” 我咽了咽口水，说实话真饿了，主要是晚上也没吃，虽然白求术准备了饭菜，但我们要应对晚上的夜歌子，就没去。 赵明还不愿意，连忙阻止道：“别啊，道长，你那份我给你做了。” “师妹，你吃。” 他抢过面条，重新递过去，但人家看都没看，转身就走了。 留下赵明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抢过他面条说：“你赶紧回去吧，可惜了这面条，不吃都坨了。” 赵明看着小师妹与讨厌的男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心里别提有多怨恨了。 他默默转身离去，我则是摇了摇头，强扭的瓜不甜，他又何必如此呢！ 祖师爷探出头说：“老大，我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吃着面条正香，听着台前唱戏声，知道夜歌子开始了。 随便吃两口，我起身端着碗来到台前的角落里，从这里可以看到台下的一切。 夜深人静，空荡荡的椅子已经坐满了男女老少，他们对着台上指指点点，笑的合不拢嘴。 这些都是白家先祖，可有一位让我印象深刻。 “找到了，当初给我端饺子的那个大婶。” 仅仅只是一瞬间，我将目光全部落在她身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大婶难道也是白家祖先？ 她只是在椅子四周走，并没有其他先祖的目光。 台上今晚唱的是红楼梦，下一场是霸王别姬，汉宫秋 这些都是老班主亲自挑选，与白求术和张子龙商量后的戏曲。 不得不说，这俩台柱子功底扎实，哪怕是没有戏班子的二胡加持下，他们依旧稳扎稳打。 只是这空荡荡的台下，它们看不到一个人影。 很快，夜歌子唱完 他们两个退到台后，三贵叔走到他们面前夸赞 “不错，你们这俩娃娃有当年那俩二幺的实力。” 三贵叔口中的二幺，是以前的两个台柱子。 这对李东风与柳烟来说，是莫大的夸奖。 赵明却不屑一顾 “不就唱功比我好，论功夫，戏班子谁比的上我。” “等哪天你嗓子坏了，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赵明嘲讽拉满，李东风却不为所动，他已经习惯了赵明看自己不顺眼。 “师妹，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明天还有几场戏。” 这次七天大戏，越往后他们越累，这只是第一天。 接下来的两天，人都很多，其他村子的陆续来到这里，他们有的只是凑个热闹，要么随便看两眼。 断断续续的 到了最后三天，人已经走的差不多，白天台下看不到多少人，都是一些老人，坐一会儿就走了，到了晚上，他们两个明显心有力气不足。 唱戏音调还有嗓子都出现一些问题，精神疲惫，无时无刻都在摧残他们心里。 “咳咳咳咳……” 柳烟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赵明如狗般闻到味跑来嘘寒问暖。 刘东风更是眼眶塌陷，顶着黑眼圈，强撑着要上台。 “今晚过后，再坚持一晚上就过去了。” “李师兄，我恐怕不行了。” 柳烟眼眶通红，快要哭了，她这几天吃不饱睡不好，每天做梦都能梦到唱戏声，还有人在讨论大笑的动静。 但当她抬起头，台下人都消失不见了，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椅子。 这两天也是最关键的时候，张子龙说过，七天大戏，考验的不光是人的耐力，也在时刻摧毁他们的精神。 只要挺过七天，这阴戏就算成了。 老班主很信赖他们两个，作为戏班顶梁柱，这时候倒下，不光村子倒霉，他们戏班子都会出事。 拜了祖师爷老朗神，柳烟眼前出现幻觉，她看到一个年轻小伙在向她招手，穿着新郎官的红袍大衣。 我也发觉这柳烟精神状态不对，赶紧将我摁在她眉心中间，念了一段静心咒，她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李东风问道：“陈道长，我师妹她没事吧？” 我说：“没事，这几天你们太累了，回去后需要好好休息，我会跟老班主说，让其他顶替你们一天。” “赶紧上台吧，时辰已到。” 我说完，他们两个披上戏服，俩人互相搀扶上台，这次与之前不同，他们两个打个激灵，寒风凛凛，台下原本空荡荡的椅子，在他们眼里逐渐浮现出人影。 第一曲是孟姜女哭长城 第二曲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戏曲唱完，二人同时转身，再次回首，身份转换。 柳烟嗓音压低，竟声出男音 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她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欺君王，藐皇上，悔婚男儿招东床，杀妻灭子良心丧，逼死韩琪在庙堂。 将状纸押至在了爷的大堂上 咬定了牙关你为哪桩？ 第三曲是秦香莲，也叫铡美案 他们两个身份互转，李东风成了陈世美，柳烟成了官爷。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 陈世美抛妻弃子，成了驸马爷欺瞒皇上娶了公主过上天伦之乐。 而她的糟糠之妻，屡次被陈世美派出的追兵暗杀，目的就是为了毁尸灭迹，不留把柄，为了讨回公道，揭露人渣，她的妻子到京城告状。 正是这一段戏曲故事，到了关键时刻，证据确凿，我扮演丑角上台推着假铡刀。 李东风扮演的陈世美在铡刀下悔恨不已，最终铡刀落下，本是谢幕的戏曲，却听噗嗤一声。 李东风人头分离，纸糊的铡刀，竟然成了真的，鲜血直流。 刘东风的头颅滚落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