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说:“赶紧回去休息吧，把手好好洗洗，睡一觉……” 我点头答应一声，将木头与碎的木屑全部收拾好，就进屋子里洗手。 当婆坐在沙发上，拿出了消毒水，她让我把手伸出来，虽然她看不到，但心却可以感觉到。 用了一晚上的刨子，哪怕是天天干活，手上有老茧的人，都有可能磨出水泡，更别说我一个14岁的孩子。 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抹在手心，更是烧得慌，疼的要命。 当婆一边给我上药，一边说起当初她做棺材的事情。 那时候她手上也全是水泡，晚上睡觉都疼，都不敢拿筷子，慢慢的，这手上的茧越来越多，也就不再起水泡了。 给伤口消完毒，我回屋子里睡觉，忙活了一晚上，全身累的根本不想动弹。 在梦里，我又梦到了那个男人，这次他依旧在做棺材，用刨子推了很久，就跟我一样，不过他推的木头，已经快要腐烂了，每一次他都小心翼翼的。 咔嚓一声，木头断了，他又重新拿起来一根，继续推了起来。 不知不觉，我从梦中醒来，就听到屋子外有人在说话，那是陆小灵的声音； “妈，我求你了，你就跟我去看病，好不好？” 当婆的语气很坚定，说:“不去，我这么大把年纪，早就该入土的人了，跑那么远看病，本来两年活头，折腾来折腾去，半路我可能就死了。” “哪有您说的那么邪乎，陆有益都跟我说了，您这病只能去大城市治，这里治不了的。” “喝药不就行了，陆有益也是，没事给你打什么电话，回去上学去。” “我不去，您不跟我去，我就不回去了。” 陆小灵气的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她强硬，那当婆更强硬，嚷道:“行，你不去，那我现在就躺棺材里面，让他们把我送走。” “哎呀……妈，你到底想要干嘛？” “您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希望您出事，您为什么就不明白吗？” “妈明白，妈心里可明白了，你不用为我操心，妈什么样自己知道。” “你回去上学去吧，别因为我，耽误了学业……” 陆小灵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坐在沙发上。 我打开门，看到她们两个都在生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当婆说:“是林天吗？” 我点点头说:“是，刚醒……” “嗯，桌子有给你留了饭菜，你去吃吧，如果凉了，热一下。” “好……” 我走到桌子前，饭菜还是热乎的，陆小灵开始收拾东西，背着包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我这顿饭吃的也不是很香，回头看一眼当婆，说:“不如您去大医院看看吧！” 当婆笑了笑，让我赶紧吃饭，吃完饭去后院，她要继续教我做棺材…… 我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了，跟着当婆来到后院，他教我如何做棺材底，还有棺材盖，又如何拼棺材，给棺材打眼。 这些都是制作棺材必不可少的流程，我将昨天晚上推好的木头，一根接着一根的堆起来。 当婆却说:“这样做是不对的，一推就倒，你要给他们打眼，用锥子，锤子，把眼凿出来，再用刨子推个小木条，打进去。” 她说的很详细，我按照她的方法，忙活了很久，最终将棺材给堆了起来，但还没完，前门和后门都要封上，前门就是棺材里，尸体头躺的地方，需要高起来一些，后门就要低一些。 做棺材，不能做太平整的，要倾斜，但不能让人看出来。 我不太理解，为什么棺材不能做太平整的？ 当婆说:“这就有门道在里面了，如果棺材里太平整，会让死去的人住在里面不舒服，而且头朝天，脚朝地，这是身为一个人该有的样子，哪怕是死了，也是如此。” “这样做，也可以让他们意识到，死后，依旧是个人……” 当婆又说:…“我们做棺材的，不能光想着挣钱，也要考虑死者，考虑死者的家人，这是身为一个棺匠需要牢记的事情。” “现在这个世界，昧着良心赚钱的人，实在太多了，只要不忘初心，才能让自己不失去良心。” 我知道，当婆在教我身为一个做棺材的人，需要具备的精神，同时也告诉我该如何做一个正直的人。 差不多到了深夜，我将棺材做好了，最后一锤子下去，代表了整个棺材的形成。 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口棺材，也是即将卖出去的棺材。 我现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甚至想把棺材拿回去跟黄老道炫耀一下，对他说:“师父你看，这是徒弟为您准备的棺材，等您死了后，我就让您住进去，冬暖夏凉，绝对合适您。” 我想了很久，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我敢肯定，黄老道会被气的脸紫一阵绿一阵的。 当婆拍了拍棺材，上面发出嘭的声音，听起来动静很大，他满意的点头说:“不错，第一次做的棺材，挺像样，比我当时强多了。” “明天这个棺材就会有人来取，价格是2000，到时候分你1000。” 我很惊讶，自己第一次做的棺材，就卖人家两千这么多钱，总有一些不合适。 当婆解释说:“这次你做的棺材，是给一个女孩用的。” “那家姑娘出了点意外，死了，一般来讲，这孩子死了，都是来要债的，不该给她买棺材，置办葬礼，但那家人不在乎那么多。” “所以我让你做的这口棺材，是一口童棺，专门用来装孩子用的。” 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棺材，没想到居然还是一口童棺。 我翻开棺本记，上面讲了童棺的作用，镇邪，可以给家人来吉运，同时也可以让孩子早日重新投胎做人。 至于制作方法，就跟当婆教我的一样，这童棺，只是表面说得好，其实就是用来驱除晦气的。 那孩子是怎么死的，当婆也没有告诉我，不过她听说，那女孩是上吊了，死的老惨了，家里人发现她的时候，她舌头露出老长，大小便失禁，死不瞑目。 当时把她母亲吓晕过去了，是她爹把她放了下来，招呼街坊邻居来帮忙。 其实这件事情，就发生在镇子里，前两天那家人就拖当婆给做棺材了，现在尸体放在她家里，有些发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