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说法了元墨让她留在院子内做个策应,我与莲笙一同救出李行胥,子时已过院中看守少了一半,浮栩庭那边抽调了不少人,因此,我与莲笙在屋檐上飞奔时并无人察觉。</p>
这一段时间通往西边地牢的路线摸得熟透,莲笙在前我在后,以防万一,莲笙带着李行胥可以先走,我断后,这楼里的高手潜藏此处,我可以一并解决,幸好这一路上还算顺利,调开几个守卫,逐渐靠近了关李行胥的大牢。</p>
“奇怪,这门前守卫这么少的吗?”我们藏在院子东角一片黄竹之中,矮着身子,她也感觉出了不对劲,“我先上屋顶,你在底下守着,”我一下飞到屋檐上悄悄掀开几个瓦片,里面灯火通明,外面由着厚厚的油纸裹着窗户,这下才看清里面人马,“这不是宫里人吗?”内心暗语,没敢在上面多做停留飞回到黄竹处,“里面都是长公主的人。”</p>
莲笙听到我如此叙述,“我们绕道南边角看看。”我知道那边是星月楼其中一个小侧门,但并不通到外面,平时专供下人们洒扫,我与莲笙挨着墙壁慢慢绕着屋子走,想听见里面到底什么动静,我便运动真气打开听觉,这样就算没到里面也知道在干什么。</p>
我们找了块石头,只听到里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顿时想起这是长公主在里面!她在问李行胥,“我们母子多年未见了,怎么见了母亲还不下跪?”</p>
那男声就是李行胥,虽然虚弱但坚定,“我们算是什么母子?算哪门子母子?”说完就哈哈大笑,这笑声有些渗人,我明白李行胥对着这位母亲所作所为早就恨透了,毕竟现在南晋的军政一半实际落到了这位长公主手里,若是他们愿意和解,李行胥的日子怕是要比此刻好上许多。</p>
莲笙做了几个手势,表示有人过来了,我们又低了一下头,摒住呼吸,此人是个高手,路过这边停顿了一下,也没有走开的意思,我们都不敢出声控制气息,我用了心法最后一门,那人好像觉察到了,我们干脆躺下,瞧着旁边有只野猫,突然发出一声,把我们都吓了一跳。</p>
那人大约看见是只野猫,同时用剑柄扫着这边,我们躲着他的来势,灵巧换着位置,显然那人在扫过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异样,我们早就换了地方,这点倒是有些冒险,在靠近回廊的假山上,不过倒是听得更清楚一些。</p>
里面李行胥默不作声,长公主的语气倒是威严未减半分,下人搬了个座位,琳琅环佩的声音示意长公主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你逍遥江湖这么多年,吾只当养着骨灰,以为你做了些成绩吾会看见?”</p>
“你不过是吾手里的一颗棋子,如今这棋子快废了,就来看看你。”</p>
“这娘怎么这样?”我忍不住说了一句,莲笙摆手,等他们走就冲进去救人,不过没想到是长公主亲自来问话,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些困意袭来,我努力晃了晃头,以便集中注意力,这时候里面的门倒是打开了,非常清晰的几声鞭响,整个院子都听见了。</p>
莲笙没忍住就要冲到门口,被我一把拦下,“你疯了!越是这样越不要冲动。”她的眼里有些隐约闪动泪花,我明白她对李行胥的情意,“等。”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已示宽慰,“药我带着了,都是上好的护心丹,你放心,上次和他一起关地牢时为他疗伤过,我走时他体内的真气已经平顺,只是有些皮肉苦,早知道会有这一劫,就把这护心丹给他留下了。”</p>
我也担心,只是眼下情况不容许我们出一点差错,里面的人都退出来了,前面领头的就是白天见过的女官,几个掌灯的已经点亮了前面的路,那长公主一身锦衣在黑夜里闪着光,院里一下明亮却不见人声嘈杂,这个队伍都是安安静静的不出一声,我们俩看着灯火下有一条沾了血的鞭子,我们只好慢慢靠近,未免惊动了那些人。</p>
我们挨着门边,看着那长公主往里面瞧了一眼,那眼神,就像是俯视着一切弱小,我知道那是长时间浸淫在权势里的眼睛,充满着欲望与杀戮。</p>
只是用这样的眼神瞧着自家儿子,果然这些弄权人不当任何人是条命,不得不说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南晋百姓只怕是要倒了血霉。</p>
我回头瞧着莲笙,她的眼里透着恨意,似乎不全是因李行胥的关系,还有些想要杀人的冲动,难道是她与长公主之间有什么,难道害莲笙一家,是这位长公主?</p>
李行胥救她,长公主害她,这一家人真是冤孽循环,母亲一力破坏一味夺权,儿子却在弥补母亲对南晋的伤害,天意如此,听过一个说法,上辈子做不成的怨侣今生必是关联甚深的亲人,大概李行胥母子就是这样的关系吧。</p>
他们终于走了,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莲笙比我更加快一步冲了出去,绕道屋子正门打开,莲笙向我做了个手势,明白里面安全无恙,我这才进去,这屋子的格局与东角那屋十分相似,只是正对着我们凿了一个洞,两边的座椅上有机关,我和莲笙一人一边,那门终于打开,地牢空气里有种龙涎香的味道,我们悄悄从上面看下去,李行胥就拴在那里,没什么气息了。</p>
不由分说我们俩三步两步下去,莲笙扶起李行胥,我从怀里掏出护心丹就被莲笙一把夺过,一并喂下,我尝试用真气为他运功疗伤,“李行胥?李行胥?醒醒!”</p>
他浑身上下受了不少鞭刑,还有些被凌虐过的样子,从元州到丽都认识他到现在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我示意莲笙让开,我坐到他后面开始为他运功,还好,未曾伤及心脉,疗伤过程中,他睁眼醒来,莲笙在他面前:“少主!你这是何必呢!”</p>
他过了半晌艰难开口:“十娘,谢谢。”我专心运功:“李行胥我们俩之间的帐还未清,你要是这么死了,我倒是没人寻仇了。”他突然咳嗽了几声,“我给你带了件东西,你师爷的剑法给带来了,记得好好恢复。”</p>
没错,我用了一个晚上时间誊写出的裴元剑法,李行胥的内功不知道承袭哪家宗门,“你内功心法从何修的?我好给你找来。”</p>
“你就不怕我恢复了?”</p>
“我不怕。”自从练习心法最后两门,他也感觉出来,“十娘,你的内功越发精纯了。”口气里竟然有些羡慕,一开始越冲之觉得我不善武道,没想到如今能练成这个绝顶高手,“只怕我恢复,也打不过你了。”</p>
“专心些,别说话。”莲笙一直盯着周边,还好长公主走后一直没人来,今晚行动前已经知道林家兄妹今晚也不在这楼中,大约一炷香之后,我见他体内的血脉已经打通,便收了功力,此前苍白的脸色稍微恢复了点人样,莲笙搀扶着虚弱的李行胥,“少主,我们走!”</p>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我们,“你们走吧,别管我了。”</p>
莲笙哭着说:“我死也要送少主出去,您这又是何苦呢?”他也只是紧闭嘴唇,我知道他想要说却说不出口的感觉,犹如元州被他们设计时的我一样无助,内心倒是高兴不起来,只是为南晋叹一口气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