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纯欣赏！这叫做美学素养！你们把地府盖成这么古色古香，不也是为了眼睛及心灵的愉快吗？”林萌忍住推人的冲动，因为她铁定推不赢足足有她两倍宽的大目鬼王。</p>
“你就是爱狡辩！以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一样没变……”大目鬼王气得大吼大叫了起来，然后他脸色倏地一沉，手足无措地看着宫啸天——</p>
狱法严禁提起前世今生之事，否则便要增加留任地狱之期，偏偏他还明知故犯。</p>
“妈啊，你竟然认识以前的我？”林萌兴奋地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就要抓住大目鬼王的手臂。</p>
发生什么事了！</p>
林萌不知阎王是在何时移到她与鬼王之间的，她只知道她的手如今就搁在宫啸天的手臂上。</p>
她喜出望外地抬头与宫啸天四目交接，害她心跳激动了起来，手指也不自觉地抓得更牢了。</p>
这一刻，她与阎王之间不再是台上与台下的距离，他就这么活色生香地站在她面前。她的胎记则原因不明地刺痛着，她的呼吸急促、她不想移开眼，只想就这样看着他一生一世。</p>
他的黑眸闪着光芒，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对她倾诉。</p>
林萌膝盖有点发软，感觉恋爱魔力真是无敌！</p>
“你这臭丫头好大的胆，还不快放开阎王！”</p>
林萌想也不想地便溜到宫啸天身后，小手抓着他丝缎长袍，并从他背后探出头来，对大目鬼王扮了个鬼脸。</p>
“小器鬼！阎王又没有不准我碰他，你在那边斤斤计较个什么劲！”她故意把半边小脸贴在宫啸天背上，笑容可得意了。</p>
宫啸天感觉到她的靠近，整个人僵直得像具石雕，一动也不敢动。</p>
“喂，你这个大目鬼王记忆很不好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耶！你以前真的看过我喔？何时何地呢？快说啊！”林萌躲在宫啸天后头，踮起脚尖大刺刺跟大目鬼王对峙着。</p>
“大目鬼王的意思是，你的这种个性看起来像是几百年都没改变过。”宫啸天转过身，与她面对面。</p>
林萌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只知道阎王现在离自己好近好近，所以她只有一件事能做，那就是——</p>
对他傻笑。</p>
“笑什么笑！还是一样让人讨厌！”大目鬼王说道。</p>
“讨厌的人是你吧！你打从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对我有偏见！”林萌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踩了下脚。</p>
“那是因为……”大目鬼王又怒又急，又想要把以前的事全搬出来。</p>
“大目。”宫啸天看了他一眼。</p>
大目鬼王瞪了林萌一眼，在说话的当下便消失在半空中。“总之，你给我离阎王远一点，不然我给你好看！”</p>
“你看你看，他真的对我很不友善！我怀疑他根本是明知我不敢看恐怖片，所以才故意把我安排在‘监控室’。”林萌朝空气中挥拳，假装打到了大目鬼王。</p>
宫啸天脸色沉凝、声音无波地说道：“我相信你被安排在‘监控室’，应该是因为你的善心指数极高，大目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p>
“那我知道了，他铁定是出于私人理由讨厌我。”她的腮帮子像吹气球一样地鼓了起来。</p>
宫啸天看着她双颊上的激动霞红，许多他以为早已遗忘许久的回忆洪水般地流入心里。</p>
她以前不管喜怒哀乐，总是会鼓着腮帮子冲到他怀里，哇哇大叫一番。她是那种大鸣大放之人，情绪一旦舒缓之后，一切就会像没发生过一样。</p>
“大目有他的苦处。”他淡淡说道。</p>
“他可以对着属下大吼大叫，哪里苦？”林萌不情愿地说道。</p>
宫啸天胸口一窒，黑眸里闪过一道郁郁黯光，他抓住她的肩膀面对着荧幕——</p>
千百个显示出无数个不同地狱受苦景象的影像同时出现。</p>
“你看着他们，不苦吗？”他问。</p>
“废话。”林萌脱口说道，连忙别开了眼。</p>
可就在她别开眼的这一瞬间，她又回头对上了宫啸天的眼。</p>
“抱歉，我错了。我才看了几天，就苦得想哭，大目鬼王看了几百几千年，一定更苦，我下次会跟他道歉的。”</p>
“这样想，便对了。”宫啸天欣慰地发现她还是那种错了便会马上认错的好性子，不禁伸手抚了她的发。</p>
下一刻，宫啸天的手却旋即背到了身后。</p>
“我的头发有电吗？干嘛一副见鬼的样子啊？”林萌失望地看着他的手问道。</p>
“在此处任职，最好尽量不要有太多肢体接触。”宫啸天拉开距离，端起面无表情架子。</p>
“乱说，胡黎南一天到晚巴着我啊。”她看着他，实在很想一跃向前，像胡称南缠她一样地缠住他。</p>
因为胡黎南曾经是你宠养的小狐狸，在你死后百年，他在人间修行成人了。而当胡黎南的肉身死后，到地府准备投胎为人时，没想到竟又遇见了曾把它当成孩子一样疼爱的你，他于是为你发愿留在地府。宫啸天在心里忖道。</p>
可他不同，他既已决定不理会她，就不该因为听见她与大目的争论，便不自觉地现身于此。但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明明决定不理会了，偏偏一看到她，情绪一来，就什么事全都忘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