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然的体质很好,这些年都没有生过几次病。算下来,自那次腿伤后,一次医院都没跑过。
她趴到水池边吐完,胃里面反上来的酸水烧灼着食道与喉咙,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沈浮声快步关了火,给她接了杯水递过来。
一边轻拍着她的背。
阮然缓了缓,接过来漱了漱口。又喝了一点,勉强压住突然袭来的恶心感。
紧接着,沈浮声也不顾阮然反对,把她押去了医院。
“真没事。”
坐到车上的时候,那种有点恶心的感觉又回来了。阮然觉得闷,摇下车窗,呼吸了些新鲜空气。
事发突然,没有叫司机,沈浮声压着限速线开车,等红灯时从后视镜里瞥了眼阮然。
“没事的人可不会吐。”
阮然不说话了。
阮然回忆了一下,今天吃的饭也很正常,和舞团的姑娘们联系,也没听她们说不舒服。应该不是吃的原因。
那是因为太累吗?但这一阵工作也不算忙,都是正常的范围。
一时之间,也确实不知所以然。
胃里仍然有隐隐的不适感,但那种不适并不是那种病痛的感觉。
阮然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预感,感觉她不会是病,而是别的什么。
但具体是什么,她也一时说不上来。
到了医院。
沈浮声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从他的动作表情,阮然能够隐约察觉到,他有一种克制的紧张,又怕把这种紧张传染给她似的,就压抑着,没有表现出来。
这一点小事,就有如临大敌的模样。
在往诊室走的时候,阮然没说话,拍了拍沈浮声的手背,意在安抚。
沈浮声一顿,低头看她一眼,过几秒,紧绷的皮肤似乎放松下来一些,他笑了一声。
“看来是真没事,还有心思操心我。”
看了医生,做了一系列检查,实时出结果的那些都没什么异常,验血之类的还要等等。
等待结果出来时,他们到私人病房休息,沈浮声挂念着阮然没吃饭,问她想吃什么。
阮然坐在病房的床上,没来由的就有些困,摇摇头没答话,打了哈欠想睡。
便脱了鞋,侧身钻到被窝里,随手把房间的灯给摁熄了。
想着只是睡一小下,却没想到一下就睡得很沉。
中间有一段,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整条背被人拢着,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贴到了小腹,像是被太阳晒着那样暖洋洋的,阮然略微动了动,觉得也不难受,就继续睡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从窗帘的缝里面,挤进来几缕光,照在干净到反光的瓷砖地面上,晕开金灿橙色的光。
阮然心里一惊,自己怎么就这么睡过去了?下一句是墙起身,腰间却被胳膊紧紧箍着。
其实也不能说紧,并没有压迫感,只是搭在上面,但是如果她想动作,却又动不了。
被强硬又不失温柔地拢着。
是沈浮声在背后抱着她。
沈浮声沙哑的声音说:“醒了。”
阮然嗯了一声:“你嗓子怎么这么哑?”
沈浮声没有回答,阮然想起身,对方搂着她的动作却没有立刻松开,而是掌心贴着她的小腹,又停留了一下,才拿开。
阮然这才得以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没有洗漱就睡觉让她有些难受,就问:“你昨天怎么不喊我,应该回家睡的。”
她一边问着,一边转过身,看到侧身半靠在床头的沈浮声,当即吓了一跳。
沈浮声是冷白皮,皮肤状态稍有不对就很明显。这会儿他眼下有着青色的痕迹,下巴也冒出了一些胡茬。
乍一眼看去,倒像是一夜没有睡。
“……怎么了?”阮然被他的样子搞得下意识有些紧张,“……检查结果出来了?不太好?没、没事啊,有什么问题就治,你别多想。”
“瞎说什么。”沈浮声终于开了口。
他也坐起身,站起来,绕过床头,走到阮然面前。
也没说话,低头看了她一会。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阮然被他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心脏也跳得有些快。
沈浮声没说话,抬起手,轻轻盖到她的小腹。
像是很珍视、很珍视的模样。
阮然微怔。
随后,仿佛身体先于意识,提前预感到了什么。
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那些埋藏于生活中的隐晦的线索,在此刻于她的脑海中,串珠般串联起来。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沈浮声。
“不会吧……”
下一秒,沈浮声躬身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证实她的猜想。声音如同磨了砂粒一般哑,声线还有些不稳:“我们有孩子了,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