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然看了这帮人一眼,无奈道:“没吵架……少瞎起哄。”
其他人听她这么一说,欢呼了起来,毫无心理压力地去迎接沈浮声送来的大餐。
送餐的是许焕,带来一家苏浙菜。黄油蟹,脆皮乳鸽,响螺汤,热热闹闹地摆了一桌。其他人围坐在桌边,虔诚地感谢沈老板的钞能力。
徐婷感慨道:“自从然然姐来了之后,我的生活水平就提高到了我不配消费的程度。”
她垂头插了一块甜品到嘴里,眼睛惊喜地睁大:“这个好好吃!!”
甜点是按人头分,阮然面前也有一份,她垂眼看过去。那是一个奶黄色的小方块,上面撒着几片干绿色的香料。分量极小,却又很精致。夹起来递到嘴里,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既有甜点的绵密口感,又有一种像是吃水果般的清甜。
……好吃。
只可惜分量太少,含到嘴里就化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刚这么想着,下一秒自己面前又摆了一份一样的甜点。
阮然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不苟言笑的许焕。
“这是……”阮然问道。
“甜点每人一份,”许焕一板一眼地说,仿佛在做商业分析报告,“老板娘多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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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不久,孩子们就来了。
在门口等着孩子们时,徐婷仍然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本来觉得有能蹭饭吃就够幸福的了,没想到这蹭的不是饭,是满满的狗粮。”
阮然:“……行了。人来了。”
不远处的大巴车在路边缓缓停下,率先下来的是一位优雅的女人。她背了个包,手里握着小旗,让出车门的位置,帮着一个一个孩子下车。
来了有十几个孩子,大大小小的都有,年龄差距很大,有的三四岁,路还走不稳。有的已经十六七岁,到了上学的年纪。
下了车,他们由小到大,手拉手组成了一队。领队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又牵着最前面另外一个孩子的手,带着他们走到了别墅的门口。
“李老师。”阮然招呼道。
李老师是个成熟沉稳的女人,虽然上了年纪,头发花白,但她的面容有种岁月沉淀的气质,优雅而美丽。
“阮然是吗?”李老师对她笑了笑,“一开始还以为是重名,没想到真的是你。我很喜欢你的电影。”
“谢谢。”阮然也笑了笑。
阮然看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还要拉着身后小孩的手,有些费力,便主动伸手接过了她怀里的小孩。
小孩被换了人抱,也不哭不闹,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好奇看着她,还抬起手,想摸阮然的脸。
这是个小男孩,长得很漂亮,眼睛挺大,平时不自觉的张着口,像一只茫然的小兔。
“牙牙,”李老师温和地说,“没洗手就不要摸姐姐的脸。”
这个叫牙牙的小孩好像没太听明白,只是呆呆地看着李老师,口中重复道:“姐姐?”
他转过来,又看了几秒阮然,紧接着,让所有人都措不及防的是,他一胳膊揽住了阮然的脖子,软软和和的小脸贴到阮然的下颌处,黏黏糊糊的嘴唇蹭上了阮然的侧脸,香喷喷地亲了她一口。
“仙女姐姐!”
阮然一愣,其他人都要笑疯了。
李老师有点尴尬:“这小孩,以前特别怕生,见谁都不喊,没见他跟谁这么亲过。”
又冲着他拍了拍手:“过来,让老师抱。”
牙牙一点也不愿意,搂着阮然的脖子哼哼唧唧。
李老师也有点无奈,阮然笑了笑,拍了拍牙牙的后背,说:“没事。”
几个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聊天。
李老师又问:“阮然已经结婚了,是吧?”
阮然还没来得及说话,徐婷在一边说:“对呀对呀,跟她老公感情可好了!”
阮然:“……”
徐婷跳到李老师旁边,嘀嘀咕咕地告状:“她老公给我们送好吃的,偷偷给然然姐两份!”
阮然有些脸热:“好了,婷婷。”
徐婷嘻嘻嘻地笑,李老师也宽和地看了一眼阮然:“小年轻谈恋爱,真好。”
阮然也不懂得怎么反驳,最后默默地,什么都没说。
到了房间,那个叫牙牙的小孩仍然抓着阮然不放。
阮然耐心地和他打着商量:“去和别的小朋友玩。”
小孩不管:我要仙女姐姐!”
阮然:“……”
眼看着是纠正不过来,阮然索性也就作罢,好在下午他们做游戏,小孩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走,忘了缠着她。
中间,李老师接了电话出去了一下。
阮然教小朋友们跳了一支兔子舞,小一点的孩子们肢体平衡性不足,跳了两下就开始玩,闹起来笑得七倒八歪。
阮然看着这些天真无邪的笑容,心里有一些感慨。
没有父母亲人,这些一同长大的朋友们就是他们的亲人。
就好像……自己去灵泉寺的那段时间。
举目无亲,寺里日复一日敲钟的僧人,和那个在她身边转来转去的小和尚,才给她最温和的亲切感。
那种感情,离开后觉得怅然若失,也是后来回到阮家,无论如何也再找不到的。
她站在一旁,看着孩子们闹着笑着,过了会,听见门敲响的声音
以为是李老师回来了,她起身去开门。
牙牙看见她的动作,以为她要离开,放下了刚刚还在一起玩的小伙伴,小脚丫啪嗒啪嗒地飞奔了过来,抱着阮然的腿。
阮然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开了门,猝不及防,撞上一张熟悉的面容。
她愣了愣。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连表情都有些僵硬。
倒是抱着自己腿的牙牙抬起了脸,艰难地看着男人的下颌。
看不清男人的脸,他着急起来,哼哼唧唧地拽着阮然长裙,想要被抱起来。
阮然察觉到小朋友的动作,好像终于找到点事做似的,忙不迭弯下腰,把牙牙抱了起来。
牙牙坐上阮然的臂弯,视线抵达和沈浮声平齐的高度。
满意了,也不再哼唧。
睁大好奇的眼睛,将沈浮声的长相描摹了一遍。
最终确定自己不认识。
就奶声奶气地问:“你是谁?”
沈浮声一顿,看了阮然一眼,视线才又回到牙牙身上,反问道:“你是谁?”
徐婷也凑了过来,在一旁给牙牙介绍:“这个呀,是你姐姐的老公呢。”
以往被她们调侃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徐婷这么说出来,阮然的脸腾地红了。
而牙牙努力地接受了徐婷新灌输的词汇,皱起眉头,看了看沈浮声,又转过头看了看阮然。
然后伸出两只手,十根指头张得大大的,努力想挡住阮然的脸。
转过头,奶凶奶凶地对沈浮声说:“不准你看!”
阮然:“?”
沈浮声挑了挑眉,表情玩味地看着牙牙:“她是我老婆,为什么不准我看?”
阮然抬起手,把牙牙两条胳膊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又一手抓住。
“老婆”这个称呼,在牙牙的认知中,是一种很亲密的关系,李老师就是叔叔的老婆,两个人一起支撑起了孤儿院,彼此是最熟悉亲密的人。
可是、可是……这么漂亮的仙女姐姐,怎么就当别人老婆了?
牙牙好着急好着急,绞尽脑汁,想想出一个比老婆更亲近的关系,来威胁沈浮声。
终于,他灵机一动。
小小的胸膛急速地起伏着,大声说道:“她、她是我妈妈!”
徐婷喷了出来。
阮然也猝不及防,咳了好几声,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牙牙。
沈浮声反倒是几个人中最平静的那个。
他的神色一顿,看向阮然,带着玩味的笑意。
那眼神让阮然有点没地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