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奶奶住的并不是单人病房，旁边病床上还住着一位病人，双方仅隔着一块帘布。</p>
对方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患乳腺癌晚期。许是同病相怜，又或是住院的生活太过单调，程奶奶和对方经常闲聊，一来二去，便熟络了起来。</p>
程希之前来医院照顾奶奶时，也和那位陌生的阿姨聊过天，得知对方姓陈。</p>
陈阿姨是一个很和善乐观的人。</p>
她很爱笑，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一朵盛开的太阳花，很有活力。</p>
除了面容略显憔悴之外，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位癌症晚期的病人。</p>
提到自己的病，陈阿姨并不避讳，甚至还开玩笑地说：“以前总觉得，要趁着年轻的时候多生两个孩子，免得老了没有人养，孤独终老，得了这病之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凡事不能想太多，人生无常，一个人能不能活到六十岁还是一个未知数呢，明天和意外，谁知道哪一个会先来？”</p>
奶奶问她：“你的两个孩子还没成家立业吧？要是走了，你不担心吗？”</p>
她笑了下：“那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都成年工作了，活得健健康康的，我觉得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我自己。为他们操劳了大半辈子，也该轮到他们来操心一下我了。”</p>
程奶奶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感慨，随即也笑了起来，赞同地附和：“没错，你说得很有道理。”</p>
那时，程希也在场。</p>
陈阿姨还拉着她一起打牌。</p>
程希很少接触扑克牌，对规则仅略知一二，因此，在陈阿姨和奶奶的双重攻势下，毫无疑问，她输得很惨。</p>
好在这只是闲暇时的游戏，并没有什么赌注，所以她并不沮丧，反而乐在其中。</p>
两位病人也玩得很尽兴。</p>
上个周末见到陈阿姨，她看起来还很精神。</p>
然而这一次，程希却没有在病房里见到她的身影。</p>
隔壁空无一人，病床上的被褥被护士叠放得很整齐，但床头柜上和床边，却还放着一些生活用品。</p>
她放下东西后随口询问，奶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长叹了声气，告诉她，陈阿姨昨天晚上突发情况，抢救之后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了。</p>
程希愣住，唇瓣微抿，下意识又看了眼那张空荡荡的病床。</p>
“怎么这么突然？”</p>
程奶奶摇头，“不知道，她昨晚上睡得好好的，心电监护仪突然滴滴滴地响，把我们吓醒了。”</p>
医生可能在日常的诊断中察觉到了某些异常，才会在前一天给她用上了心电传感器。</p>
回想起昨晚抢救的大阵仗，程奶奶忽然心怵得慌。</p>
“小希，医生都说我现在病情稳定了，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p>
一听到“出院”这个词，程老先生就急了眼，第一个反对，“不行，还得再观察两天。”</p>
程希无辜耸肩，“奶奶，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就算爷爷同意了，还得过爸妈那关呢。”</p>
程英兰无奈：“……你们就是合起伙监督我。”</p>
“那也没办法嘛。”</p>
江匀来了之后，被程老先生拉着一起下象棋。</p>
程希在一旁无事可做，便和奶奶聊起学校里发生的事。</p>
比如，同学a好心地和同学b分享了一根辣条，结果同学b吃完之后因急性肠胃炎进了医院，双方家长掰扯不清；有三位初一男生，课间翻墙去校外买零食，正好被刚出差回来的副校长撞见；还有两位学生在语文课堂上突然摔桌打架，把当时正在上课的宋维怡老师吓得大惊失色；还有些孩子为了反抗家长不愿意学习，考试故意交白卷……</p>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p>
这群初中孩子，每天都能闹腾出不少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