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匀捏着手机，低垂的长睫颤了颤。</p>
沉默了几秒，他才缓缓启唇：“抱歉，让你担心了。”</p>
电话另一端的程希站在二楼阳台，向下凝望着十分钟前就停在路边的白色车辆，车门紧闭，车窗关得严丝合缝。</p>
一直没有人从车上下来。</p>
不知道为什么，程希觉得江匀就在那辆车里，好似与白色车身一起隐入了孤寂的黑暗之中。</p>
昏暗夜色和蒙蒙水雾氤氲着她的视线，她的声音格外温柔，“没关系。”</p>
听到她的话，江匀清冷凝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柔软。他弯腰趴在方向盘上，脑袋深深地埋进臂弯里，一米八几的高个儿萎靡不振地蜷缩在有些狭窄的驾驶座上，摆出自我保护的不安姿势。</p>
“程希，可以来陪陪我吗？”</p>
失落的青年低声向他的小观音请求，语气虔诚得像是在许愿。</p>
而后，他听见她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好。”</p>
愿望有回响。</p>
在一片寂静里，江匀听见了自己一声又一声躁动的心跳，再次开口时，声音都变得低而哑：“我在你家楼下，白色的车。”</p>
“嗯，我看到了。”</p>
江匀猛然一怔，心里有种说不明的情绪，下意识抬头寻望。</p>
果然，透过车窗的单向玻璃，他看到了伫立在二楼的纤秀身影，她背着光，被空中飘忽的毛毛细雨模糊成一道虚影。在这水光融合晕染的暗淡景致里，他得观音垂怜。</p>
两相对望，江匀无法遏抑地生了无尽的妄念。</p>
程希撑着油纸伞来到路口时，江匀就站在车外，垂手而立，也没打伞，放任自己置身于渺渺雨雾。</p>
身姿笔挺的青年无声地等着她走近，脸上并未特意露出什么脆弱神情，平静淡漠，但他站在雨中，乌黑碎发被打湿，软塌塌的模样透着几分可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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