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期限是一个她与自己的约定，她告诉自己一二十岁，迈入人生另一个阶段，如果他在那之前出现，她会毫不犹豫把自己交给他。如果没有，她就要将那个冬天的记忆，随着放满饼干盒的相片一同封 箱、收起，然后，接受新的追求与人生。</p>
那天，她一直等到入夜，桌上的菜也凉了。</p>
仰头看墙上的咕咕钟，十一点五十分了，十九岁就要过了。她缓慢地收拾满床的相片，指尖依恋地抚过每一个他，正面、侧面、专注的他、说话的他、品尝美食的他、靠在她肩上沈睡的他……</p>
有那么多面，深深刻镂在她的心版上，成为十九岁那年，最深的依恋。</p>
门铃声在这时晌起，她前去开门，意外见到门外风尘仆仆、满面风霜归来的男人。</p>
整整六个月消失在她生命中的男人，首度归来。</p>
“嗨，好久不见。”门外的高以翔胡子没刮，头发被风吹乱了，整个人浪荡落拓又性感得要命。</p>
她只是愣愣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p>
“干么这种眼神？不会真的忘记我了吧？”他半开玩笑地说。</p>
她摇头、再摇头，说不出话来，眼泪落得又快又急，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p>
“湘湘，二十岁生日快乐。”他温声轻道。</p>
“你……记得？”他赶回来了，而且记得这一天……她哑了嗓，急速沈沦的心连自己也无法控制。</p>
“当然。”本来是下礼拜的飞机，但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今天是她的生日，赶着结束拍摄工作在这一天回来。他一下飞机便直奔她的住处，总觉得，至少要对她说句“生日快乐”。</p>
对别人而言，生日或许不算什么，却是最容易让她想起家人的日子，他不想放她一个人，带着悲伤，孤零零地度过她的二十岁生日。</p>
所以，他赶在这一天回来。</p>
“欢迎我和你一起度过二十岁生日吗？”他没有机会再说话，因为她牢牢的拥抱，以及后来的缠吻，都让他无暇思考，以及开口。</p>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当清晨曙光从窗棂照射在他裸露的肌肤上，高以翔陷入深深的思考中。她在门口的拥抱让他确认自己是被欢迎的。</p>
他们先是在餐桌上，享用许久没尝到的家常菜，他发现桌上几乎都是他偏爱的菜色。</p>
然后他洗了澡，把自己打理得一身清爽后回到客厅，与她聊起这半年的生活，向她形容所见过的处处美景。</p>
他送了她一只手工制的陶制风铃，对她说：“那时看到，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就买下来了。”</p>
他们暍了点酒，但就只是一点，不至于醉的那种小酌。</p>
然后聊着聊着，他们愈靠愈近，依稀记得，她先吻上他的唇，他直觉回应，然后纠缠成燎原烈火。从沙发到地板，衣服一件件离开他们，他吻过她的唇、脸容、颈肤、胸脯以及每一寸肌肤，然后在亢奋中寻找她潮润而软腻的包容，深深埋入，听见了她轻细的痛呼声。</p>
理智稍稍回来一点，他起身退开，抱起她回到房间那张柔软的双人床上，再一次缓慢推入，温柔地引导她。过后，他没有离开她，就像与她初识时的那几夜，以怀抱绵密地护着她，双双入眠。</p>
记忆到此中止。</p>
他不是青涩处男，偶有艳遇也曾来过几场男欢女爱，这种事情不至于看得太严重，更别说她成年了，没有诱拐无知少女的罪恶感，昨夜的一切甚至是她主动起的头。</p>
问题是——怎么会和她发展到这一步？他想都没有想过。</p>
侧过头，凝视她仍在熟睡中的脸庞。她在他怀里，睡得很安稳。</p>
于她而言，那是与寂寞为伴已久，像身处冰天雪地中的旅人，能够给予安慰，便会相互依偎汲取温暖。在她人生的低潮，陪在身边的人是他，让她依赖、攀附，这并不难理解，她只是需要一个伴。那么他呢？他为什么也随之乱了步调，投入昨夜的一场激情？他调整角度，让自己能将她细致的脸容看得更清楚。</p>
这半年，他每到一个地方，总记得捎给她一些消息，没像断了线的风筝，从此失去联系。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对谁做过。</p>
偶尔夜深人静，一个人独处时，有那么几回，脑海里也会浮现她的身影，猜测她现在过得好不好？生活顺不顺心？还有没有一个人偷偷对着全家福照片掉眼泪……结束工作，便想着赶在她生日当天回来</p>
陪伴，看见她煮了一桌子菜，一个人面对四面墙，心会微微地酸。</p>
当她眼眶泛泪，主动拥抱，男人的本能让他只想与她更亲密。</p>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p>
牵挂，一开始就有，他无从探究从何而来，但却真真实实将她记在脑海里了，在心里为她留了一席不同于旁人的独特位置。他不会将它定位于爱情，那太世俗。他不是没拥有过爱情，来与去之间，不</p>
曾在他心底留下任何痕迹。他想，这是比爱情还要再特别，或许叫红颜知己，相知相伴的那一种。</p>
怀中娇躯动了动，睁开眼。</p>
“早安。”他先给了她一记笑容。</p>
“呃，早。”她先是一愣。红着脸拉高被子，眼睛瞟啊瞟，就是不看他。</p>
“找衣服吗？应该在客厅。”如果他没记错的话。</p>
“呃……”完全不晓得该怎么接这一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