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太温柔,便容易蛊惑人心。
时未想也没有想,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说出:“要抱。”
然后,略显羞涩地举起了双手。
司穹莞尔,将强光手电递给她拿着,然后微微躬下腰,坚实有力的臂膀从时未的腋下穿过,微微一用力,便将人抱在了怀里。
“抱住我。”他说,声音浅淡,听不出别的什么情绪。
“恩。”时未照做,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两人隔得太近,时未几乎不敢呼吸。
司穹另一只手往下,环抱住时未的腿,以半公主抱的姿势,将人像拔萝卜似的从黑乎乎的泥沼里面拔了出来。
膝盖往下的小腿,全是黑乎乎的一层泥,和上面白皙的皮肤比起来,越发的黑白分明。
时未单手环抱住司穹的脖子,打开手电往泥沼里面照了照,难过的说:“我的鞋壮烈牺牲了。”
司穹抱着她往回走,“是英勇就义。”
这对话一来一往的显得十分默契,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忍住,笑了。
司穹笑的很淡,却很真实,这是时未第一次见司穹这般笑,月光下,他的侧脸在她的眼里无尽温柔。
不知道是什么,时未只觉得心中异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像海浪一般,一波一波的向她缓缓袭来,那感觉不太强烈,却又让人无法忽视,就好像,她每次回家,路过家附近的那个公园,被那只大白猫用爪子在掌心轻轻地挠了一下。
痒痒的,却暖暖的,软软的。
这时,司穹突然转过头来看她,她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就移开了眼,不敢看他。
好在司穹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继续看着前方的路,抱着她慢慢前行。
“时未。”他叫她,声音很轻,轻到连风都可以盖过他的声音,“还记得我在雾津告诉过你的话吗?”
“什么话?”她问。
“保护好自己。”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护好自己,更不要像今天一样,毫无征兆的突然在他的面前消失,他会害怕,这困扰了他十年的梦魇会再次找上他,所以,恳求你保护好自己。
后面的这些话,司穹没有说出来,但是在他的心里,他已经说了千千万万遍。
到了夜晚,山里降温快,这个时候一件短袖已经不能御寒了,时未□□在外面的皮肤,泛起鸡皮疙瘩,可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贴着她身体的,是一颗正在跳动的,鲜活的心脏。
时未轻轻地说:“嗯,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
不仅是自己,还有你,现在的你,将来的你,还有从前那个她一无所知的你。
这一刻,他和她的心脏隔得很近,慢慢的跳成了相同的频率。
迎着月光走,前面出现银闪闪的一处,是长年累月蓄起来的一坑水,司穹将时未轻轻放下来,拿过她手里的强光手电四处照了照,确定了周围是安全的,才转身对时未说:“先去洗洗。”
时未此刻是又安静,又听话,司穹叫她做什么,她就乖乖的照做,这会儿司穹让她去洗一洗她的泥腿子,她也二话没说,直接过去捧着水就开始哗啦哗啦的洗,司穹站在她旁边不到一米处,打着手电给她照着。
时未的双腿,又白又细又长,堪堪这么站着,像两根白玉竹子似的,这会儿小腿上的黑泥洗的差不多了,因为被她揉搓,肉显出淡淡的粉色,和脚上那十个脚趾头遥相呼应,她的脚趾头长得圆,那圆圆的尖,也透着粉色。
司穹移开目光,盯着远处的山头,连绵起伏,就跟……
“啊……”几乎是划破长空的一声尖叫,司穹还未缓过神儿来在他移开目光的这几秒钟发生了什么,面前的人伴随着她的惊叫,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
“……”司穹深呼吸,轻轻拍着时未的背,将人从自己怀里拉开了一些,本来就是夏天,两人穿的单薄,衣服料子也不厚实,贴这么近,什么感觉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司穹看着她,低头问:“发生什么事了?”
时未双手都捂着脸,还在往他怀里躲,显然是被吓到了。
司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腾出一只手拿着手电四处看了看,只见那水坑边上的草丛中,趴着一只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癞/蛤/蟆,长相……奇丑无比。
这只癞/蛤/蟆全身呈现青黑色,整个背部和体侧分布着大小不一的疣粒,颈项几乎看不出来,和头部连在了一起,紧挨着眼睛的鼓膜,随着它的呼吸一起一伏,等着两个大圆眼,装无辜。
原来是被这个家伙吓到了。
司穹轻笑,轻轻将人从自己怀里拉出来,又将她的手从脸上拉下来,迫使她看着自己。
“时未,看着我。”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不用害怕,你可以将它当做是青蛙的一种,它躲在在那里,只是为了捕捉虫子。”
时未眨了眨眼睛,心里还害怕着,所以手抓着司穹的手没放开,她认真道:“它不是青蛙,它比青蛙丑。”
癞/蛤/蟆:“???长得丑怪我咯?”
好好的躲在草丛里静静捕捉猎物,却被无知的人类嫌弃长得丑,癞/蛤/蟆表示不服!
时未还是害怕,她从小就怕癞/蛤/蟆,拉着司穹要走,她不想继续待在有癞/蛤/蟆的地方。
司穹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从她脚上划过,问她:“你光脚怎么走?”
她低头看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脚,有些局促的动了动:“踩着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