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马飞两步上前，“大师哥您先上去，我帮您填。”</p>
李安见状点点头，和琴房阿姨笑笑转身上了楼。</p>
马飞几人进来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挂电话。</p>
大家出来都是混口饭吃，不容易，他也不想为难人家琴房阿姨，本来每天和这帮小东西斗智斗勇就够心累了，他再来给人添个堵？干嘛呀。</p>
什么都不如魏老师开口说句话，让人安心。</p>
来到201门口，李安隔着窗户朝里面看了一眼，魏老师在学生用琴边上站着，一个男孩在弹。</p>
流浪者幻想曲，他喃喃着目光移向一旁，呵呵，看到墙边坐着一排学生各自抱着乐谱，其中还有两个他能叫上名，几个大四的孩子。</p>
这一幕唤起他无数回忆，从前他最害怕坐那等的环节，死不可怕，等死的过程才是真煎熬。</p>
一个男生忽然发现了他，他抬手做出一个吁的表情。</p>
待到钢琴前的孩子弹完，他拧开门把手轻轻走了进去。</p>
魏三碗转头，见他来了也没打断钢琴前的孩男生，接着示意他过来。</p>
李安在墙根几个孩子的目光下走到窗边，钢琴前的男生望来，他送上一个鼓励微笑，一个请的手势。</p>
男生轻呼一口，转回面向琴键，抬手落指开始了下一乐章的演奏。</p>
李安有注意到男生弹奏的时候，其余几个师弟师妹不时地都会抬头看向钢琴，眼神中流露的那种东西他再懂不过，就像当年他看林幽幽上课一样。</p>
确实，这名男生弹得真的很不错了，这首舒伯特的作品并不好弹，李安根据这名孩子的演奏熟练度推测，这首曲子对方应该已经练了最少半年以上，而且是下了大功夫处理了。</p>
奏完，男生准备弹，这时魏老师开口：“先不用弹了。”</p>
男生收手，魏三碗看向李安笑道：“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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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孩子顿时都有点不适应这种口气，跟着一同看向了他们的大师哥。</p>
李安给予肯定：“相当不错。”</p>
得到夸赞的男生长出一口，潮红的脸色不知是因为热的，还是因为亢奋的情绪所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心才好。</p>
像是大师哥的肯定比老师的肯定还让他开心。</p>
哈哈，魏三碗大笑，“再多说点呗，他考研的曲子。”</p>
李安：“这不就下周了。”</p>
“可不，来，你来。”魏三碗说着退到一边，一转身忽然发现门外窗口唰的一下闪过几个影子，他朝着门外扬声，“别躲了，都进来吧。”</p>
接着马飞几人别别扭扭的推开门，“老师”，“老师”，“老师”，一个接着一个贯穿而进，有吐舌头的，有挠头的，都不太敢抬头，并排列了一队，和军训似的。</p>
“都来这么早干嘛？”魏三碗问。</p>
马飞硬着头皮：“老师，我们来练琴。”</p>
魏三碗笑：“哟，四点半上课，这么早过来不耽误你们睡觉吧。”</p>
几人头更低了。</p>
魏三碗叹气，看向李安，“哎上周几个人来上课，都和没睡醒似的，最后一问，人哥几个出去喝酒去了，一夜没回来，给我气的那天半夜没睡着。”</p>
李安皱眉：“马飞，什么意思？”</p>
马飞抬起头，面露窘色：“大师哥，我们知道错了，上周天确实是特殊情况，我们这级大一不是有个音乐会要”</p>
李安抬手打断：“我不听这个，还有下次么？”</p>
“没有了没有了，大师哥，我保证。”</p>
马飞带头保证，几人跟着摇头，一个个嘴里说着我们保证再也不夜不归宿了。</p>
李安：“和我保证干嘛？”</p>
几人顿时看向魏三碗，借着大师哥的台阶纷纷再下保证。</p>
李安乐：“你们也是学音乐的，保证的时候不能有点节奏，有点情感吗，至少整齐一点吧？”</p>
这时一个大四的没捂住嘴，噗嗤一声，大师哥好皮。</p>
“你看，你们师姐都忍不住了。”李安摇摇头，片刻，“怎么，还等我给你们起拍子？”</p>
几人感觉快被玩坏了，还好马飞反应快，迅速转头给几人使眼色，嘴里嘀咕1，2，3，4，下一秒——立正！</p>
“我们保证再也不夜不归宿了！”</p>
李安点点头，真像军训喊口号。</p>
魏三碗这才消算是消了气，刚要开口，谁知李安抢到了他的前面，笑道，“狗屁，我是不信。”</p>
几人又懵了。</p>
片刻，李安收起笑容：“但有什么办法，腿长在你们身上，嗯？老师是坚决反对你们这种夜不归宿的行为，但他管得了你们那么多人么。”</p>
“操心你们的专业，操心你们的考试，操心给你们请大师，操心给你们排音乐会，生怕你们学不到东西，最后还要特么的操心你们的安全。”</p>
“老师马上六十四了。”</p>
“老人了，昂，都长点心吧。”</p>
这次连几个大四的都低下了头。</p>
“马飞。”</p>
马飞抬头。</p>
“还要我说吗？”</p>
马飞摇头。</p>
“那我信你。”</p>
马飞用力点了下头。</p>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魏三碗轻叹一口，到底是如李安所说，到那个岁数了，有时也力不从心了，不过总体来说，这届大一的几个孩子他还是挺满意的，“你们几个别站着了，坐吧，正好我找你们大师哥今天过来有点事，也算你们运气好。”</p>
“愣着干嘛啊，都坐，凳子不够两个人挤挤。”</p>
大四几个人也都起身，众人分了分凳子，重新在墙边做成一排。</p>
魏三碗转脸，咧嘴笑道，“来吧，大师哥，来都来了，也给弟弟妹妹们指点指点。”</p>
说完退到一边。</p>
李安想了想也没什么推辞的必要了，没有给本科生系统上课的经验，但就一些曲目，他还是可以给这些孩子稍作指点的。</p>
就比如这首舒伯特的流浪幻想曲。</p>
来到钢琴前，他让眼前的大四师弟把再弹一遍。</p>
在对方开始弹之前，他提了一个要求。</p>
“节拍器，速度你自己定。”</p>
大四师弟一愣，不敢多问，忙拿起钢琴上的节拍器打开。</p>
他得有半年都没开节拍器练过这首曲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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